白色烟雾在钱柘远唇齿间溢出,他垂下捏着香烟的手指,一缕薄薄的烟雾轻柔的在指尖萦绕。
“我就不拐弯磨角了。也没有旁人,你别介意。”见江从语不吭声,钱柘远便继续“我猜你们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毕竟,”钱柘远笑了笑,“我就不怎么相信谁会放着叶子颂不要,去——对吧。”
“你呆在他身边也有这么久了,不会不知道他的好。而且,我相信你的人品,绝对不是玩这种事的人。”
钱柘远又抽了一口香烟,白色的烟雾再缓缓飘散开来。
“子颂他脾气不好,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不一样。我们认识了一辈子,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你说他变不变态,感情一片空白,就是个另类。以前我以为他恐怕这辈子眼睛里除了公司什么也不会有,我都同情他活的太单调,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公司比重变轻了,他眼睛里有了别的东西。”
钱柘远抬手指向江从语。“你。他非常喜欢你。我猜你大概不怎么清楚他的心思吧,这种话不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今天要不是我把他灌醉,他是什么也不肯说的。他这人就这样,嘴硬,从来不服软。但是他值得托付,他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你跟他在一起会幸福的。会比跟任何人在一起都幸福。”
“他对亲人不吝啬,对朋友也不吝啬,对你,你应该清楚,那条项链应该在你手上了吧,粉钻的价值你也清楚。你年龄小,可能还不太看得清男人。男人可不是都愿意这么为女人花钱的,就算富有,也没有这么送的,没有他这么实在的。”
钱柘远又点燃了一只香烟。
“如果没有的事,我希望你对他解释清楚,不然他会被你玩儿疯的,他是个感情白痴,你多体谅体谅他,对他最适合的方法就是直接一点,弯弯绕绕的他看不懂的。”
钱柘远还在长谈,他将叶子颂的老底都卖了个干净。
因为叶子颂先前自己将自己的老底卖了个干净。
而江从语只是很淡然的坐着,只是坐着。
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栗。
俱乐部的休息厅为了营造特别的气氛,不是片光源,而设计了射灯,江从语庆幸自己没有暴光在强烈的灯光下,她隐在柔和的光里,不明显的浑身颤栗。
一句话也没有。
沙发上的人不知道喝了多少,从始至终一动不动。
眼睛紧紧的闭着,睫毛盖在眼脸上,有一种浓密的毛发感,英气的眉毛微微蹙着。
右手上包着白色的纱布。
这叫江从语无比的揪心。
钱柘远叫了个人帮着将叶子颂架着送上了江从语的车。
“开车小心点。”钱柘远站在驾驶室侧,该说的已经说尽。
据他看来,事情绝非像叶子颂单方面所认识的那样。他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他钱柘远从眼神里也能辨出个大概。
这个女孩没那么复杂,也没那么认不清好歹。
虽然她一言不发。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江从语能说出话来已是不易,所以没有多余的客套,打火,将车驶上道路。
来时颤栗着来,去时颤栗着去。
但是不一样了,她有他了。
钱柘远说了很多,从这很多里,江从语大概辨出了前因后果,辨出了叶子颂的一颗真心,她还不太敢相信的真心。
并非不信叶子颂,而是不信自己能拥有。
简直不相信还有这种事情。
她喜欢叶子颂天经地义,就像钱柘远说的,谁会放着叶子颂不要。
而叶子颂喜欢她,简直无法想像。
夜里,城市变得不再拥挤,很快江从语便将车驶进了叶家大门,叫了两人将叶子颂如同钱柘远那般架回了房间。
当然是他们共同的房间。
叶子颂被安置好。
江从语站在床前,忽而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忽而绕着床走几步。
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白色的水柱迅速注满水槽,腾腾的冒着热气,江从语取了叶子颂的毛巾,一张洁白的毛巾。
浸了热水,又回到床前。
站了半响,不太敢动他。
热毛巾变成了冷毛巾,热水成了冷水,重新将水槽注满,重新浸了毛巾。
俯身,温热的毛巾擦过叶子颂挺直的额头,英气的眉目,线条钢毅的脸颊,菱角分明的下颌,喉结突起的颈脖。
他一动不动。
江从语蹙着眉头,托着叶子颂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替他擦拭了沙布以外的手指、手腕,又托起另一只,细细的擦。
指甲修剪的短短的十分干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十分有力。
时间静静流淌。
江从语伏在床上,就着不算明亮的台灯饶有兴致的盯着熟睡中的叶子颂。
“叶子颂你脾气太坏了。”江从语偷偷的说。
“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怎么办。”
说完捂着脸笑了。
台灯从叶子颂那一侧打过来,凸起的五官阴影投在脸上,面孔更加立体了。
江从语伸出手去。
抚平了他又蹙了起来的眉头。
摸了摸他乌黑的短发。
伸着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颊,点了点他高高隆起的鼻子。
满心满眼全是叶子颂,全是眼前这个人,早忘了先前的一切。
有了叶子颂她可以忘掉全世界。
昏暗里,江从语紧抱着叶子颂的一条胳膊沉沉睡去。
这一夜大概能安然入睡了。
叶子颂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钱柘远说你很喜欢我,我希望这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你又酷又帅又正值有担当,你还不花心,你还那么努力,你一个人撑起那么大的事业,我喜欢你,但是更崇拜你,可是你喜欢我什么,我光想着从你身上捞钱了,我吃你的,住你的,还污蔑你是基佬,还惹你生气……
一粗一细的呼吸声交错着。
叶子颂是我老公……一个妖艳的女人说。
你贴着我老公做什么……一个恶恨恨的女人凶巴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