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纸?”孙关紧蹙着眉毛,单手捏住鼻子,微仰着头,斜瞪着盛越。
“有——”盛越扯了张纸巾,准备递给他。但刚将纸巾递过去,她的手就被人一把攥住了。
她身子一抖,偏头一看,“裴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后面,脸不带笑,神情漠然。
再往下瞧——
手上倒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盛越:“你买的水——”
“跟我来。”不等她问完,“裴怀”便攥住她的腕子,反手一拉,也不管孙关在后面眸中放箭,拽着她径直往刚停好的大巴车上走去。
孙关愣在原地,一只手还保持着抬在半空中的姿势。
鲜红一滴一滴往下落,黏在手上十分不舒服。
他又不敢大声说话,唯恐血会流进嘴巴里,头也有些晕沉沉的,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你妈的!
好歹留一张卫生纸再走啊!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盛越被拉出去好几步了,又回过头,把另一只手里的纸抛给了他:“抱歉,回头赔你医药费!”
等上了大巴车,坐在位子上了,她才意识到刚才“裴怀”的奇怪之处。
狐疑地看着他那情绪并不明显的侧脸,盛越小声试探道:“裴怀?”
“嗯……”“裴怀”懒散地应了一声,手撑着脸颊望着车窗外面。
过了半晌,他才微偏过来一点视线,半抬着眼皮儿,上下打量了盛越好几眼,而后低低吐出一句:“也不怎么样。”
盛越:……
虽然脸上表情没变,语气也没有透出明显的嫌弃意味……
但这是吐槽对吧?
是在嫌弃她吧?
猫也嫌人也嫌,还怀疑啥啊,这绝对不是裴怀本人!
说完一句话后,“裴怀”便不再看她,而是转过头去,盯着车窗外面一眨不眨。
他最初并没有想出来,毕竟他对这个女人以及她跟谁在一块儿半点兴趣都没有。
直到感觉到裴怀的情绪有失控的趋势了,他才出现。
啧,裴怀那家伙。
他虚了虚眸子,脑子里有丝快速闪过的、难以捕捉住的古怪意味。
其实不光是裴怀情绪的原因,共属于他和裴怀的那部分记忆好像出了些什么问题,这也促使着他的现身。
但心烦的是,现在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的视线压得更低,落在窗外急速飞过的车轮胎上,然后慢吞吞吐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算了,管这些破事做什么。
“那个……”盛越小心打量了一眼旁边的人,尽可能以平常的语气提起,“你刚才,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啊……”
但半天没等到回答,盛越往那边瞟了好几眼,最后梗着脖子一看——
眼睛都闭上了。
行吧。
自说自话了。
她坐了回来,双手揣在袖子里,刚往后一躺,旁边的人忽然坐直了身子,惊呼一声:“盛越!”
盛越被他这一叫吓得差点儿站了起来。
她还妹有晕呢,整这么大声儿干嘛。
要这会儿她还是猫,准得炸一身毛。
裴怀眨了两下眼,随即侧过了身,紧张地拉住盛越的衣袖,瞳孔有一瞬的紧缩,说话也有些结巴:“盛,盛越!”
他攥得越紧,手背上的青筋隐隐鼓起:“你……你……你有没有事?”
盛越摇头:“没事。”
但差点儿有了。
被你吓的。
再三确定她的表情没什么问题后,裴怀才松了口气,同时四下看了好几眼,语气惊诧,手足无措:“我们,我们怎么在车上了?”而后对上她的视线,小心翼翼地问道,“盛,盛越……你会魔法?”
……
咱要是有魔法,还能在这儿陪你参加变形计?
“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盛越狐疑地打量着他,“刚刚的事,你全忘了?”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个人格的事?
裴怀抬着一双泛着微红的眼睛,嗫嚅道:“不,不记得了。”又放低了声音,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试探道,“我刚刚做了什么吗,很可怕吗?”
对上那凝着些许惧意的目光,盛越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
晚上,变成猫的盛越趴在窝里。
和裴怀吃东西的地方离她住的小区很近,因此,等她又变回猫在家里躺着了,他也还没回来。
她把头懒洋洋地搁在爪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尾巴,同时紧盯着眼前的本子。
刚刚跳上裴怀房里的置物柜时,她不小心扫下了一个本子,沉甸甸的,也不新,皮子都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