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瞪着眼睛盯着她看的时候,站在那边的人似乎往他这里瞧了一眼。闻长怀立马抬手挡住了下巴上冒起的胡渣,另一只手则迅速抓了几下凌乱的头发。
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看见,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咒语,原本还憔悴不堪的外表瞬间变得精神了许多。
打理好了这些,闻长怀才犹疑着往精品店的方向迈了两步。
盛越是在那家地下医院消失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自己只不过是去了趟浴室,等再回来时,原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起先,他还以为是医院里的人动了手脚,毕竟盛越是人类,住在这所专为妖族疗伤的地下医院难免会有危险。等他怒气冲冲找到护士长、调了监控才知道,是池望带走了她。
池望的确钻了空子。
因为私自惩处人类,明丘被停职审查。对池望的追查本就是明丘强硬所为,他一停职,乱成一锅粥的局里根本就没人想起这事。
闻长怀只能独自一人去找盛越,但一个多月过去,他连这两人的影子都没找着。
想到这儿,闻长怀心里憋着的那股子怒火愈烧愈旺。
他忙前忙后就差掘地三尺了,生怕盛越让池望给算计、和他一样被丢进死尸堆里。要是那样,那还能活吗?
不过,眼下看来,他算是白担心了。
这人不仅没事,还两眼带光,脸上带笑,之前丢的肉也全长回来了。
操!合着只有他自个儿往面黄肌瘦那块儿奔去了是吧?
越想越气,闻长怀的步子也不再犹犹豫豫,转而大踏着朝那边走去。
“盛越!”他几步冲了过去,紧蹙起眉头,高高抬起手,恨不得往那不再瘦削得可怕的背上锤上一拳。但真落在盛越的肩膀上时,他又下意识泄了不少力气,只能磨着牙狠狠问道,“你这段时间躲哪儿去了?姓池的那混蛋呢!”
把人从他眼皮子低下带走,那个叫池望的算是头一个。等他找着他了,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闻长怀原觉着,对盛越来说,池望就是个折磨人的畜生。
因此,他们两个重新遇见的那天,她一定是满脸带泪双目无神,一边哭噎着说自己不该相信这么一个狗男人,一边扯着他的衣角谢谢他来救自己。
但眼下,不对劲,很不对劲。
对上那双漾着笑意的眼睛,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这还是一个多月前的盛越么?
在医院那会儿,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基本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吭声,只有提起跟妖管局相关的事了,她才会表露出惊愕,连吃饭都是难事。
而现在,面前的人不再死气沉沉,看人时眼神也没有躲闪。
闻长怀蹙了蹙额。
难不成他真认错人了?
可这念头刚起,面前的人就稍敛了点笑,往后退了一步,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你认识我么?”
闻长怀:???
本要脱口而出的一句“我来救你了”顿时噎在了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好奇怪。”盛越再度抿出一点笑,不过生疏了些,眉梢里还飞出几丝裹着未消雀跃的狐疑,“我似乎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我,你……”闻长怀有些慌神,但一见着她那双笑成月牙儿的眼睛,喉头滚动了好几下,才晕晕乎乎地挤出一句应答,“见,见过的。”
刚一说完,他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一耳光。
啧,他怎么傻了吧唧的?!
盛越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儿。笑声刚冒出嘴,她便觉得不大合适,又生生憋了回去。
等脸上的涨红恢复了点,她才重新看着闻长怀。这回,方才还卷在眉梢的生疏已经消散了不少:“也是,既然知道名字,应该是见过,毕竟我还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她眨了眨眼,然后有些为难地捏紧了手里的提包,歉疚地望着他,“但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大记得了。”
她说的是实话,她过去认识的人,单手就能数过来,更何况那些人现在也统统没了联系。
听了她的话,闻长怀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不记得了?”
许是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盛越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垂下眸子仔细回忆了一遍,才抬起脑袋,确定地点点头:“是,我们应该……没见过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