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哥,你有没有觉得,底下凉飕飕的?”刘戡和昌缨在厕所隔间,昌缨正帮他在裙子拉链部位别着别针。
刘戡裙子是问袁果借的,但袁果太瘦了,校服裙子码数超级小,刘戡根本套不上,于是袁果给他找了条和校服裙子颜色长短相近的呢绒短裙,但这短裙是拉拉链的,不是松紧带,刘戡这腰根本拉不上拉链,于是就得别别针。
刘戡边说边微微发抖,露出两条大毛腿,底下穿着篮球鞋,和小短裙一搭不伦不类的。厕所开着窗,有穿堂风,虽然已经是夏季,但背阴儿处还是有点凉,关键还是不习惯。档那块儿没有兜着的,特别没安全感。
“弄好没有啊?”刘戡抱怨着回头。
“你屁股别乱动。再动我抽你啊信不信?还差一点就好了。”昌缨心里有点窝火,袁果给找的这几个劣质别针不知道从哪儿卸下来的,都有点儿生锈了,挺脆的感觉。
“Shua——”隔壁冲水,走出一个男生,男生边出厕所边摇头,我这都听到了什么?刚刚他在蹲厕所,边儿上隔间就来了昌缨和刘戡。
这两人进了隔间,其中一个就把裤子褪了。然后他从缝隙看去,能看到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然后还发出“快点快点”、“凉飕飕”、“快好了”这些话。关键在前面的那个还会抱怨,后面那个还说“再动我抽你”……真是……不可置信!这种是可以在校园里发生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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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回到一天前。
赌约立好后,虽然难以置信居然输了,虽然不情不愿,但男生们当然不可能耍赖。
这事情想想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真要大摇大摆在学校里穿裙子,丢人倒还在其次,被年级组长或是班主任抓了就麻烦了。
男生穿裙子这种事倒是不至于会被记过,但是会全校大喇叭广播:某某班谁谁谁,穿裙子在校园里走来走去……影响极其恶劣……
之前就有,全校通报,说某某男生在寝室里穿女装绕着高低床爬梯跳钢管舞。点名道姓带班级。
还有,之前蒋晨晨也被全校大喇叭批评了,说他在午休期间高声唱歌剧影响同学休息。
好像还有人因为写奇奇怪怪的言情小说并在班级里传阅被点名批评。
反正就是,任何严重违反纪律但是还不到记过的行为,都会被大喇叭钉在耻辱柱上。
五个男生走在回家路上,都沉默了。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说实话,我开始后悔认识你们了。”秦轲一向话不多,此时突然开口。他这后半学期拼了老命考的第一,图什么啊?为此还少打了两份工,少赚多少钱?!
“谁说不是呢?”张达附和道。
“艹,张达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不是你说的打赌么?”刘戡扇了一下张达后脑勺,但立马被张达拐住脖子压在树上摩擦。
“晚上吃不吃烤冷面?”罗子涵指着街边小吃移动车说。
“昌缨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刘戡问。
“有是有,但是我不能说,我现在自身难保,有个主意就不错了。兄弟们对不住了昂。”昌缨四十五度角看向天空,良久:“你们闹吧,我先回家了。我是有家室的人了……”
看着昌缨离去的背影,秦轲觉得脑海里的灯泡亮了一下:“对不住了啊大家,我也有主意了,先走了拜拜。”
秦轲和昌缨都走了以后,张达也陷入沉思,然后说:“我好像也有主意了,回见了兄弟们~”
刘戡插着兜踹了下树:“靠,怎么一个个都这样。”
罗子涵站在烤冷面的摊子前:“戡哥,两份十块,你要不要也来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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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里,昌缨好不容易给刘戡弄好别针,勉勉强强让小裙子不会掉下来。他又轻轻扯了扯,发现还挺牢的。
刘戡忍不住把小短裙往下揪,这裙子也忒短了些,膝盖往上将将盖住屁|股。他看昌缨还穿着校服短裤,狐疑地问:“昌哥,你不会临阵脱逃吧?”
昌缨打开门把刘戡推了出去:“你先去礼堂,我换上随后就来。”
刘戡站在男厕,小便池一溜儿男生同时转头看他。刘戡保持淡定,在洗手池洗了手,甩了甩,就大摇大摆走出了门。
小便池一众男生:!?
有个人看得太专注后来还惊呼:“艹,尿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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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涵往礼堂走,穿过好奇的男男女女,大家都停下看他。他手里拿着小卖部刚买的可乐,里面气还挺足,他正小心翼翼拧开。一双大手拍在了他后背上。
“我靠!”手底下的瓶子立马往外溢出气泡,他眼疾手快往后一挪身,撒了一手,他甩着手:“你特么干嘛呢?!差点儿撒我裙子上!”
然后他定睛一看,年级组长。
年级组长脸上有着强自镇定的扭曲:“你给我过去站着!”手一指礼堂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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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戡特别担心后面走光,双手放在后面捂着。毕竟袁果给他找的这裙子是人家袁果自己的,袁果一个一米六小姑娘穿的裙子放他身上,就变成了超短裙。他还老是时不时去扒拉后面的别针,确认稳不稳固。
因为裙子特别短,所以他也没法跑,没法跨步走,他感觉自己特别像猫和老鼠里那种平移动作,几乎是小碎步地往前飘。
远远就看见年级组长冲他招手,心里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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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缨在楼道里闲庭信步,他从厕所里出来,换上了君子给他找的裙子,除了松紧带儿有点勒让他不太舒服以外,他十分自信。
他手里还攥着条事先准备好的校服长裤。而且他裙子下边儿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还塞了什么东西。
昌缨穿着裙子走到礼堂边,觉得年级组长神色不太对劲。
但他自信,他淡定,他悠然。
他是谁,他是昌缨,他是计划通。
“老师,刚刚我们班同学把水撒我裤子上了,我找同学借裤子没借着,就管女生借了条裙子。”昌缨信誓旦旦,还把手里那条湿透的长裤给年级组长看了看。
那裤子是他刚刚在厕所用水打湿的。现在还滴答水,的确不能穿。作戏作全套,真是天才。
“……”年级组长也没听他瞎比比,直接大手一伸,直接去掀他裙子。
“哇老师您这是干嘛?”昌缨几乎是娇呼了一声,也是万万没想到,年级组长竟然轻薄他。
裙子掀开,里面还穿着校服短裤,并且短裤的裤腿被皮筋儿绑着,将将没露出来。
年级组长:……
昌缨:……
年级组长咬牙切齿:“没裤子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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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达昨晚回家做了半小时针线活儿,然后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睡了觉,绝壁万无一失。
他给自己的短裤前面缝了片布,穿上以后类似裙裤。
此时他站在昌缨,罗子涵,刘戡边儿上觉得真的挺冤的,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要罚站,和这帮废物站在一起。
刚刚年级组长叫住他,他就像等候多时了一样,满脸“就怕你不问,我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我的表演”,一掀那片布,抬头挺胸和年级组长说:“老师,我这是裙裤,本质是裤子。”
然后……
然后他就过来罚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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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轲最后一个到的。他其实一开始真没被发现。
他就腰上系着校服上衣神态自若地走入礼堂。他穿裙子了,但是腰上围着长袖校服,基本上给挡了个严严实实,没人注意他底下的是短裤还是短裙。
是刘戡,是昌缨,是张达,是罗子涵。是他们,就是他们。
他们四个跟年级组长说:“老师,您最好看看他校服长袖底下盖着的是什么。”
年级组长走进礼堂把他拎回来,直接上手去解他腰上系紧的校服袖子。两人见招拆招了一会儿,年级组长占了上风,不愧是比他多抽几十年烟的老家伙。
校服解下来一看,里面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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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里坐满了高一学生。全场鸦雀无声。李伟在台下脸都黑了,自己女朋友的儿子竟然喜欢穿裙子。
礼堂中央,年级组长在前面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