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何需拘礼。”风兮扬微微露了个笑脸,示意裘凰坐下,一改昨日萎靡,英姿勃勃,面如玉色。
桌面除了几样鸿岫坊特色招牌菜肴,还有两壶酒,酒壶对应下方是两个酒杯。
“风公子是在等人?”
“独酌。”
“品的是不同的酒?”
“是也,非也。”
裘凰见他绕弯子,也不愿多说什么,只记得自己有任务在身。
“独酌岂不落寞了些,我的朋友们,想和你凑个桌,不知妥否?。”
“你请她们移步来此,这八仙桌宽敞些,她们不也正想看看这屏风内的光景吗?”风兮扬眼神扫过裘凰,一脸邪魅。
“你都听到啦?”
风兮扬忖掌一笑,“那刺史千金,”顿了一顿,“确实,活泼了些。”
风兮扬本意是想说“聒噪”,但觉素未谋面,不可下此妄断,生生地给换成了“活泼。”
“为何你初来翼洲,却对此地如此了解的模样?”
“生意人,打听得多些罢了。”
千帆一桌人及菜一齐移了过来,互相介绍并寒暄了几句,几个年轻人并不相互抬举敬酒,而是各喝各的,毫不拘谨。
邱子衿一直红着脸,时不时向风兮扬瞄上一眼。
千帆对生意之事不太了解,双手托腮,目光在洪澜城和风兮扬之间来回扫视,津津有味地听着洪澜城细数“鸿岫坊”的辉煌历史,偶尔同他抬杠几句。
裘凰漫不经心回答着风兮扬时不时抛出的几个问题,注意力全在八仙桌上每个人手中的酒杯,生怕有人喝多了,闹出洋相,最常瞟的自然是风兮扬手中的杯子。
话最多的可想而知便是洪澜城,只觉自己面子忒大了,凑了这么一桌响当当的人物。
席毕,风兮扬意欲做东,却被洪澜城抢了去,借着几分醉意,用一顿饭跟风兮扬交了个朋友,很是划算!
千帆和邱子衿上了马车,裘凰也正欲告辞,却被风兮扬拦住,“你与她们不顺路,我正要回裘府,你可以同我一起。”
裘凰正想找个理解婉拒,马车内千帆和邱子衿探出头来,“风公子说的对,我还要送青青回去呢,你与他同行吧。”
邱子衿双颊泛起两朵红晕,频频点头,那两人像是默契地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相互给了个眼神,缩进车内,催促车夫开路。
“我们为何还不走?”裘凰抬眼望他。
“祝余还没回来,无人驾车。”
“为何你的侍从经常不在你身边?”
“我交代他去办点事情。”
“你初来乍到时,可是带了四名侍从。”
“其余三人也去办事了。”风兮扬负手而立,下颌微微上抬望着晴空,杜若色袍衫和身旁女子的桔梗色曳地长裙看着十分协调。
两人并排站着,风兮扬身姿挺拔,整整比裘凰高出了一个头。
不等片刻,车轮辘辘声夹着玉石相击声由远及近,祝余驾车而来。
二人上车后,一时无言,只听得汉白玉珠串相碰犹如耳边声声叮咛。
风兮扬的马车内部丝毫不逊色于外观装潢,中间放置了一张黄花木雕花小桌,仍旧十分宽敞,桌下托盘中摆放着一副青瓷茶具,坐垫是金线绯色蚕丝软垫,坐椅下方是好几格子如意纹暗雕
小抽屉。
咦,这小桌上摆放的莫不是刚才鸿岫坊八仙桌上风兮扬左手边的那两壶酒,连杯子也在。裘凰暗自思忖,似乎被风兮扬一眼看破。“这是你家的酒,鸿岫坊在锦衣玉露进的货。”
“你要这东西,只管告诉大哥便是,何需来此?”
“我想做你家的生意,除了查看源头,也想见见它在市面上的样子。”风兮扬两手交握,眸光由酒壶冉冉而起遇上裘凰。
“你既要算计,又何必告知于我?”
风兮扬不做言语,摇了摇头,遂道“尝尝?”
“既是自家的精酿,又何需在你这里喝。”
“不一样。”风兮扬眉间微耸,摇了摇头。
“那就尝尝。”裘凰无奈于风兮扬这并不高明的请君入瓮招式,心想:故弄玄虚!既是想让我喝,我便喝吧,总归也只是两杯小酒,能有什么猫腻,竟也能被他三言两语弄得如此扭捏。
裘凰伸手去将要去提那壶耳,却被风兮扬按住瓶身,“酒量很好?”
她想起今日清晨听裘煦说起,昨晚风兮扬仅喝了一壶酒便醉态盈盈,随之就借故告了辞,不免心中窃笑:总之比你好!
嘴上却只道:“无妨。”
于是从两个酒壶里各自倒出一杯,一饮而尽,“这两壶里装的,岂不是都是桑落酒?有何不同?”
风兮扬抿嘴笑道:“是也,非也。”
裘凰只得佩服风兮扬绕弯子的功夫,不想与他撕扯,十分给面地问道:“为何?”
“一曰‘家何处’,一曰‘盼归’。”
裘凰略一思索,“也算得是同一种意思,如同一件事的两面。”
“聪明!”风兮扬目露皎洁之色,“是同一款酒,喝的是不同的心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