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对这来路不明的梦境维持警戒。
可他并未将其透露给他的任何家人。
未知应该产生不安。
但妖怪谨慎的天性却像用沙子砌起的围墙,甚至不用太用力,哪怕坐在这里不需任何动作,这份信任就足够令他从内部将防备击倒。
奴良陆生觉得自己要是白天同别人说起自己的感受,毛倡妓会伸出手来抚摸自己的脑袋,并且叫冰丽用冰块给自己冰敷额头。
他一方面又觉得这是个骗局,或者是一个连续剧一般让人颠倒现实的梦。
这个梦总会体现出它光怪陆离的一点。
人们、也包括妖怪,总是会在做梦时对自己的梦境真实性深信不疑,而现在只不过是他好巧不巧落入俗套时产生的错觉。
梦通常是不讲道理的。
这个阴阳师,他梦里的朋友,或许下一秒会告诉他,奴良陆生是一个生活在平安京的大妖怪,有一天被人讨伐陨落,现在的他则是千年以前自己的转世之身,只要找回七颗龙珠就能重回巅峰。
等他梦醒之后就会意识这个梦的怪诞,认为可能这是因为自己急于担负奴良组三代目责任时,产生压力的夜有所梦。
然而少女并没有如他所愿说出这些玩笑般的话,至今她的行为都十分安静。
她就坐在奴良陆生的对面,端坐在这夜樱下。
并不像奴良陆生平时见到的那些女性,或者书中描述古时的姬君具有的娇柔,反而面对他时坦然自若气定神闲,虽然放松——
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锐利。
见奴良陆生不说话,少女执着棋子轻轻敲了敲棋盘。
“怎么了。”
这是奴良陆生第一次在这个梦里,听见别人说话。
照理说,这也是少女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开口。
可他突然心中对这副情景产生了莫名的怀念,就像是他曾经无数次在樱树下同这人下棋一样。
这是真实的。
他又说服了自己。
“想要悔棋可不行啊。”她的声音带了笑,又有种说不清的调侃在里面。
他最终执起黑子,同这阴阳师熟悉地开起了玩笑:“……我看是你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了吧。”
不是玩笑,奴良陆生觉得这是面前这位少女真正做的出来的事。
梦很快就会醒,什么不会留下。
但白天的奴良陆生在一段时间的怅然若失后,很快又见到了那梦中的少女。
这次与梦中的所有情形都不同。
它是真实的,是清晰的。
在夏风的邀请下,脚步自然地迈向河滩。
游步道上不乏来往的行人,也有游客在此稍作歇息。
“抱歉……”还未走近,奴良陆生便迫不及待想要开口搭话。
与白发少年同行的少女悠闲地示意同伴准备离开,就像很久以前他们也这样一起谈过话一样,少女回头挥了挥手,展颜对他露出笑容。
“抱歉……看样子你还没有真正成长呢,陆生。”
她甚至连名字都没告诉他就离开了。
只留下一些疑点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京的少主是有觉悟过后的少主。
而现在的陆生还什么都没有经历呢。
那一天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在没有记忆的式神眼里关于上杉的滤镜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