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道:“用生不如用熟。不知派谁去的好, 索性还让韩安国去。左右他有经验。”忽然想起一人来,“李广现在何处?”
“他?朕看着就烦,还在云中。”刘彻道。
卫莱听他的话音像是有些年头, “几年了?”
刘彻仔细想想,“四五年了。”
“那就让他换个地儿。万万不能放他回京。”
刘彻微微点一下头, “这点朕知道。否则下次出兵, 他能把剑架在脖子上逼朕任他为将。他又不是那种怕死之人,朕若让他去死,他倒是真能一抹脖子,血溅宣室。”
“那就是他了。”
刘彻啧一声, “估计会要求回京。”
“你就把韩安国也派出去。他都出去了,李广哪还好意思。”卫莱说着,停顿一下, “估计会嘀咕你任人唯亲。”
刘彻轻笑,“那就任人唯亲。左右仲卿不会让朕失望。”说着推开卧室的门。
卫莱愣了一瞬间, 回过神就问:“不去了?”
“夫人都替朕安排好了, 还去什么。”刘彻摆摆手,“睡觉!”关门前吩咐施红, 一炷香后叫醒卫婉。
卫莱看着施红下去, 便问刘彻:“她和田绿的年龄都不小了, 下次宫里再放人, 是不是该把她俩也放出去?还有春喜, 他又不是太监,二十多了,也该成个家。正好上林苑那边的管事年龄也大了,让他过去接收上林苑的事。还有春陀,军校那边也得有个校长, 让他过去呢?”
刘彻不由得看向她,“你倒是会安排。”
“留太久恩就变成仇了。”卫莱提醒他,“春喜和春陀要没这个意愿,你当我没说。”
刘彻用惯了春陀,身边那些内侍也最是信任他,乍一放他出去,刘彻有些不舍,更多的是不习惯。偏巧春陀是个有成算的,很清楚就凭他知道的那些事,刘彻不可能放任他回老家,或出去养老,以至于很早就做好了换个地方,为刘彻效忠的准备。
学校环境单纯,不用动什么心思,学生都是些可怜的孩子,也不会瞧不起他那个阉人,比起去卫莱在外的府上做个管家,他确实更乐意去学校。
春喜若知道他养父在军校,就是此生没有成亲的打算,也乐意去上林苑。离得近些,早晚还能照顾一下。
春陀走后,接替他职位的人也得是个机灵嘴严且忠心的。刘彻没工夫调教这些人,交给春陀怎么着也得教一两年。
思及此,刘彻道:“确实该跟他聊一聊。施红和田绿你也别费心,朕来安排。”
“你安排?”
刘彻颔首:“她们知道太多。”
卫莱的脸色骤变。
刘彻想笑,“想哪儿去了?在上林苑的那些人当中给她们挑个丈夫。她们定然很乐意。”
元光六年冬,刘彻给卫莱送来了两个人,一名姚黄一名魏紫。
走了红和绿,来了黄与紫,卫莱严重怀疑刘彻故意的。
刘彻不是故意的,他纯粹是懒。
给卫莱挑的人,不能从商贾之家选,身份太低。也不能从世家当中选,不会伺候人。刘彻只能从寻常百姓家中找。
百姓家男人都没几个识字的,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就更不用说了。女孩家不是叫大妞就是叫二丫。到了宫里,总不能这么叫吧。
刘彻想到施红田绿,索性从颜色当中给她们选两个字,加上姓便是姚黄魏紫。
施红田绿都做好去上林苑的准备,卫莱也不能让刘彻再给她换两个人,毕竟挑两个身家清白,长相端正,心灵手巧的也不容易。
卫莱担心小卫婉会很难过,毕竟她习惯了有事就找施红田绿。
小孩得知俩人去上林苑忙别的事,不光不难过,还跟她二人约好,以后去上林苑找她们玩。
唯一的担忧不曾出现,姚黄魏紫正式接手施红和田绿的工作。
昭阳殿的一切走上正轨,边关传来六百里加急。
匈奴的脑袋终于动了一下,绕开屯兵地,掠杀吏民千余人。这个人数同卫青在龙城俘获的人数差不多,明摆着挑衅啊。
在卫青找到龙城之前,上至百官下至百姓,一听到“匈奴”二字就担心的寝食不安。一个出身低微的十八岁少年都能找到龙城,顿时给了很多人希望,才能普通的人也自信了起来,导致早朝之上,纷纷请命出征。
刘彻气得险些笑出声来,好在忍住了。忍到昭阳殿,见到卫莱刘彻就忍不住同她抱怨,群臣莫名的自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卫莱:“越是没多少才能越是自信。无知无畏啊。”
“好个无知无畏!”刘彻啧一声,“可惜朕不是他们,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七月中旬,三伏天一过,刘彻就拍卫青出兵匈奴侵扰之地上谷,这次依然是只有骑兵。公孙敖和公孙贺随其后,押运粮草与辎重。
若说第一次公孙贺没有一丝怀疑,又来一次,公孙贺想不怀疑皇帝陛下压根不信他都不行。盖因这次的路数和上次一模一样,卫青打头阵。
公孙贺很想立功封侯,同公孙敖一商议,二人急行军,只比卫青慢了一点点。
这点刘彻不知道,也没同他们明说,他们不过去给卫青掠阵。临行前还像模像样的安排一番,他们出关后往哪儿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