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厌厌见侍卫源源不绝地涌过来,野宫羽次郎身上又好几处伤口,即便一人都很难全身而退,更别说带她一起,即将野宫羽次郎往外推:“别管我快走!”
有个守卫首领认得苏厌厌是鬼手妹妹,虽然听不懂东瀛语,但明显她是认识黑衣人,讶异又矛盾地望住他们,竟不知该不该杀过来。
正当这时,趴地上的唐双高喊一声:“快抓住他们!他们俩里应外合,是刺客!!”
众守卫当即一醒,举剑冲过去,苏厌厌再次将野宫羽次郎用力推开:“我不用你管!你走!”
野宫羽次郎十分不情愿,可这守卫多得异常,一看便知他们是早已埋伏在此,要将他捉拿,只能舍弃苏厌厌,自己保命要紧。留下一句:“很快你会知我说的并无虚言!”便飞身蹿上屋顶,消失在黑夜。杨扶修和守卫没有放过他,紧跟着跃上墙追了过去。
杨扶修在经过苏厌厌身边时,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剩下的守卫仆人见地上捆着人,手忙脚乱四处乱窜,有的去禀报渡边一尘,有的帮忙解开绳索,有的去找大夫,更多的是冲向苏厌厌,扣着她双手往背后一扭,摁着让她跪了下来,厉喝:“看你哪里逃!”
苏厌厌没有挣扎反抗,跪在地上哆嗦着辩解:“大、大哥,我是鬼手沈复的妹妹,不是刺客!”
守卫当然不信:“荒谬!谁没看到你与刺客是一伙的?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一边说,扣着她的手一边加重力道。
苏厌厌疼地冷汗直冒,连说话都十分艰难:“我真不是刺客……待会儿你们老爷来了……”
“不要放过她!”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苏厌厌,正是解开了束缚,正向她冲过来的唐双:“就是你!你是奸细!与刚才那个武桑人里应外合想杀了我,扮成我的模样代替我,为的就是伤害匪存!对不对?!”唐双声泪俱下地揪着苏厌厌的衣领:“好狠的计谋!我苏厌厌不会让你得逞!”
强忍手腕疼痛的苏厌厌听见“匪存”两字,神情蓦然滞住,想起野宫方才说这个人冒充她见了匪存,原来是真的!现在这人醒过来必会拼死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定不能中计。
苏厌厌瞪住唐双,冷笑一声道:“我是奸细?你扣的好大帽子,睁大眼睛看看,我这张烂脸怎么假扮你?”说着又朝后面按着她的守卫骂了句:“你轻点儿!免得你老爷待会儿收拾你!”那守卫见她这般气势不像有假,讷讷地松了手。
唐双见吓不到她,恨的是牙痒痒,立即下令:“给她搜身!她身上肯定有像□□那样的东西!”一个守卫立即走过来,毫不客气地伸出大手在苏厌厌身上摸索,手刚摸到腰带时,一块软软的东西掉了下来。
守卫打开一看,脸上顿时一惊:“真的有□□!扣住她!”苏厌厌便又重新被扭住了手。
唐双阴狠地盯住脸色发白的苏厌厌:“露出真面目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这东西不是我的,是这个人刚才趁乱塞给我的!”苏厌厌朝扣押她的侍卫们大声辩解:“我是沈复的妹妹,是她栽赃构陷的!”
“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抵赖?”唐双像看一个小丑似的看着她:“就凭你,还敢假扮成我?敢肖想我的匪存?”
“我呸!什么你的,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苏厌厌恶狠狠道,她最见不得人侮辱她尊敬的人。
唐双见她反应激烈,当即明白这就是她的软肋,脸上浮出得意:“匪存当然是我的!恐怕你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他就是大名鼎鼎的——”
见苏厌厌当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说下去,唐双十分的窃喜:真是天助我也!更是刻意地俯下身靠近她,唯恐她听不见地张大嘴一字一顿道:“——释、一、尘!”
苏厌厌原本充满愤恨的脸随着她话音落下,倏地变成呆滞的瞠目张唇,方才的镇定睿智消失无踪,整个脑袋似卡死了,无法运转。
“什么……?呵!怎么可能……”她苍白地嗤笑了声,想表示她不是好骗的人,可那破碎哽咽的嗓音已将她出卖:“你以为你随口胡诌别人就会信吗!”
唐双见她状若疯癫,更是笑得得意:“我告诉你,一尘啊既是我的恩师,又是我的信友,他为了找到我啊,几乎将整个北翰翻过来,呵呵呵!就在昨晚,他与我私定了终身……甚至他还说,要还俗与我成……亲……”
“我不信……!”苏厌厌怒睁赤目,凹凸扭曲的脸上淌下两道水柱,像一只困兽朝她嘶叫:“你骗人!!!”
一直以来,她对一尘都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敬和仰慕,虽有不堪示人的妄想,却不曾想过付诸行动,只允许自己烂在肚子里。
然而当听到亵渎他的言语的这一刻,她才知这份崇拜已深到了骨髓之中,他高洁不可触碰的形象已深深扎在她心中,成为她赖以生存下去的重要信条,若有人敢对他轻慢亵渎,告诉她他与女子厮缠,她必将崩溃,甚至不惜杀人!
苏厌厌从未这样力大无比,挣脱了三个守卫的钳制,扑过去狠狠揪住唐双的头发,用毕生最大的力气左右撕扯:“我打死你!!不许你污蔑他!!……”
然下一瞬,一个蛮横的力量将苏厌厌喉咙狠狠扼住往后一拽,是一位强壮的守卫用手臂从后勾住了她的脖子,接着将她像稻草人一样狠狠往地上按倒了。
守卫伸出坚实如铁的手臂,死死卡在她那细若芦苇的脖子中间,别说发出声音,脖子里的气管已被压碎断裂都极有可能。
眼看着苏厌厌的脸从紫红变成了紫黑,趴在地上喘气的唐双喊得更起劲儿了:“快杀了她!她是刺客,人证物证俱……!”
“嗖嗖——”随着两声利箭横空传来的声响,唐双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扣着苏厌厌的守卫反倒发出一声痛呼:“啊!”
在场的守卫疑惑一看,登时大惊一跳,因为他们看到那唐双脖子被一根细长的树枝从左至右地横向贯穿了,并刚好穿在大血管上,鲜红的血即由细小的口子喷射而出,将她身上及她身前地上喷洒地艳红刺目。而那痛呼的守卫也好不到哪儿去,亦被一树枝贯穿了压着苏厌厌的那只手腕,早已哇哇怪叫地放开她跳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地大乱,根本没注意到在那两根树枝刺入他们身体的同时,有一个影子也落在了剧烈呛咳中的苏厌厌身边,并将单薄如纸的她从地上仓促搂了起来。
“艳……”那人颤声急唤,发觉自己喊错,闪过一愣,又转唤:“坐莲施主!”发觉她嘴唇发紫,气若游丝,似没了意识,心中一痛,立即摸出一粒小药丸放入她舌下,然后迅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见他抱起他们以为是刺客的丑陋女子,登时青着脸全部跪了下来:“主、主上!!”
而那个还在喷血的唐双,此时已抽搐倒地,但意识尚存,正眦目欲裂地高高仰视着他,那眼中有痛恨,有不甘,还有浓浓的困惑。
她永远不会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何昨夜与她缠绵,今日又将她杀得那么干脆。世上怎能有如此冷血狠绝的人?
唐双泊泊溢血的口中发出模糊的:“匪……”存字还没来得及发出,那抱着苏厌厌的人脚下一动,一粒飞石徒然自他脚尖飞出,正正击打在唐双的胸口正中,沉沉的一声“咔!”,竟将她整片胸肋骨击碎,五脏六腑也同时震破,加快了她的死亡速度,头一歪,再无生息。
“这名字,不是你能叫得。”
——
将坐莲放到软塌上时,一尘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一个时辰前,忽然得到苏岳眉出现在都城的消息,尽管他向童秋山分析消息很可能假的,童秋山仍是要冒险一探究竟,他只好送童秋山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