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梁淮手下动作一顿,关了水龙头,边将碗摞起边问:“放哪里?”
米安安抬手,打开橱柜门,“喏!”一转头,才发现颜梁淮已经过来了,胸膛近在眼前。
他穿着米阿嬷硬让套上的碎花围裙,与身上的硬朗气质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米安安嘴一咧,仰头就冲他乐。
颜梁淮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没理会,顺手关了柜门,转身离开。
米安安摸摸鼻子。
明明,就挺有缘的嘛。
她跟在颜梁淮身后,进了主屋。
电视机在放抗战神剧,米阿嬷陷在沙发里,似乎没注意到他们出来。
颜梁淮耐心地走到老人家对面,稍稍俯身。以便和老太太视线平齐,“米奶奶,今天谢谢您的招待。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米阿嬷有点犯迷糊,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摆手,“不麻烦……家里人少,菜都不好做。你反正一个人,不如常来吃饭啊!”
颜梁淮笑笑,道了别,走到门口时无意回头,恰好看见米安安拉了条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老太太膝头,然后又一路小跑追上他。
见他都看见了,米安安解释说,“阿嬷吃过饭精神会不好,睡个午觉就没事了。”
颜梁淮点点头。看了看天。
这会儿刚午后,可天上蓄着层层叠叠的云,又厚又沉,把天光遮了大半。
“要大雨了,你快回去吧,一会儿不好走了。”米安安说着,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自家房子。
颜梁淮“嗯”了一声,“走了。”
他走上山坡的时候,不经意地往池塘对面张望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以为眼花。
米家的房顶上趴着个小小的身影。
米安安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上上下下,动作利索得很。
颜梁淮略一停顿,转身快步回了院子。
他记得一年前第一次见到米安安,是在“川狼”出救援任务。之所以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从山雨里顺利救出米安安,很大程度是托她自己的福。
当时小姑娘爬上大树,把浅色外套绑在最树顶,在直升机的探照灯下格外醒目,顺利引来了救援队。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凝垄土生土长的米安安跟城市玻璃花房里的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可担心。
她什么都能应付。
一声惊雷。
从凝川那头的云端劈落,紧接着山雨就瓢泼般倾倒下来。
颜梁淮拨开窗帘,远远地看见山坡上米安安最喜欢待的那棵枣树在狂风骤雨里摇晃。
他蹙起眉,放下窗帘。
那孩子,应该已经离开屋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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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太大了,雨水被刮得迷眼。
米安安趴在房顶上,试图把松动的砖瓦复位。
每次大风骤雨天,她都会赌咒发誓等天好了,一定要把房子好好修葺一下,可等雨过天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漏水的地方倒不多,只是刚刚好在堂屋正上方、阿嬷打盹的地方。
米安安想着:这次雨停,一定要去镇上请工程队来修!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抓起瓦片压住隔水层,又拿手用力拍实了,确保瓦片相叠,环环相扣。
“行了……”她一边往后挪,一边拿脚试着去勾靠在屋檐的木梯。
雨大,瓦滑,米安安紧张得连脚指头都蜷起来了,生怕不留神踏个空。
她虽然皮实,到底也是肉做的。
得踩稳了。
□□难免滑。
她暗暗叮嘱自己,脚趾终于碰到木梯了,她蹬了下,居然还挺稳当。
于是背朝后,一阶一阶地往下退。
突然,一道闪电,紧跟着惊雷炸响。
那声音,就跟五雷轰顶了一样。
米安安原本就绷着神经,被这冷不丁地一吓,顿时重心不稳朝后仰去——
“哎——”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米安安怀疑自己是被劈穿越了,怎么会听见男人的惊呼?
下一刻,预料中的撞击没有到来,身子反倒重重撞进了个结实的胸膛里。
不等米安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就被人用力一拥,转了个身。
耳边先是传来男人的闷哼,紧接着是木梯倒地溅起的水声……
米安安下意识闭上的眼睁开了,入目是男人黑色的布衣,因为全都淋湿了而沾在胸膛——
她被颜梁淮抱在怀里。
而倒下来的木梯,砸在了他的背上!
“你还好吗?”米安安张开口。雨水就都灌进嘴里。
她尴尬又顾不上擦脸,双手就要扒过颜梁淮的身子,查看他身后。
“我没事。”颜梁淮挡开她的胳膊。
雨打湿了他的脸,连鼻尖上都挂着雨滴。眉因为潮湿而更粗更浓,英挺得像油画里的骑士。
米安安怔了怔,拉起他的手往屋里走,“进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