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祁砚再走出时?,12号高桌位置旁边已经站了个身穿香槟金长款礼服的女人,面戴半遮脸式白色蕾丝羽毛面具。
是和苏婥脸上那款黑色相差无几的面具。
尽管看不清全脸,但?不知怎的,祁砚还是从女人的举手投足中找寻出熟悉的痕迹,像极先前照过面的人。
祁砚记性很?好,按理不会忘却。
但?记忆点实?在薄弱,直到他走近到女人身边,闻到她身上那抹更为熟悉的脂粉气?时?,敏感神经像是瞬然被刺激。
眼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在经许市见过面的桉树。
桉树在和祁砚对视上时?,明显怔愣了那么几秒。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两?年?之久,但?桉树向来在辨析男人这块有独到的本事。
和两?年?前相比,祁砚在男性魅力这块的拿捏更成?熟了,墨黑深沉的眸,波澜不惊,八风不动的沉着感凛冽又出挑。
于在场一众精英里,无疑排名靓眼。
这样的存在,桉树就算不敢信是祁砚,现状也叫她不得不信。
有那么几分守株待兔的想法,桉树见怪不怪地抛却了许久没有见面的疏离,大方地淡笑走近,“真是意?外。”
用在场只他能听到的音量说的话。
虽然后来再无交集,祁砚不关心除苏婥以外其他人的去向,但?在这种场合碰上桉树,他的确是意?外的。
不过这份意?外并没被他表现在脸上。
他落眼就捕捉到桉树手腕间纹的那朵三向花,蓬勃势劲宣告着某种隐秘标志。
如果出现三向花,那不就意?味着桉树阵营的择选?
她明明清楚徐照和程控的隐形对立状态,还是用两?年?的时?间给自己烙印下了程控方的痕迹?
祁砚匪夷所思。
但?这不代表他现下会去管。
“你是12号?”舞会即将开始,照此?来走,祁砚对应的就是桉树。
桉树没有否认,同样没对她为什么会在此?做更多解释。
她是聪明人,多少能猜到祁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凡她现在随口通风报信一句,祁砚靠自己,必定难踏出这庄园一步。
但?她并没有闹事的想法,纯粹风趣开了句玩笑:“看你很?失望的样子?”
祁砚凉淡地扯了点唇,看出桉树藏的那点心思,气?定神闲地说:“除了你,我?还能有别的期待?”
闻言,桉树耸了下肩,手上拿的香槟微抬在祁砚眼前。她象征性喝了口就放回旁边桌上。
待到酒液清凉润嗓,她的视线游走全场。
不知在找什么,衣香鬓影的华丽,乐声修衬的厅堂璀璨下,她捕捉到16号台边站的女人,红唇轻巧一松,脱口而出就是:“如果你想,我?或许可以帮你。”
不得不说,桉树在这两?年?里的变化不小,开口就擅长和人谈条件。
但?可惜了,祁砚不吃她这套,视线也没随她偏移,只是语气?颇淡地说:“一轮就打算让位了吗?”
桉树没懂他意?思,似笑而非:“让什么位?”
祁砚现在既然是用大中华区副总裁的身份,那副总裁要来做什么,他自然就是来做什么的。
祁砚没和她兜圈,“不谈走线吗?”
入耳祁砚这番有违所想的说辞,桉树难免怔愣。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黑色面具下的祁砚,稍有那么几秒怀疑自己判断,“你要和我?谈走线?”
祁砚觉得她这话很?有意?思。
他落眼在她手边名牌,Crystal,同样的C开头,他误以为是Cecilia的Crystal。
祁砚神色微变,但?嗓音依旧略低,还是难测情?绪:“该谈走线不谈,我?该和你谈什么?”
桉树看不懂祁砚现在这番行为的意?思。
她不过是手上比了个数:“从中国走,这个价?”
祁砚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明明没有表情?,却又如是冰封浸透眸底,深不见底,“七比三开。”
桉树觉得这简直是赔本生意?。
她暂时?摸不清祁砚如此?的意?图,那就干脆不管,淡笑着说:“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就无缘合作。”祁砚凌厉扫过的眼神,盯得桉树心头一慌。
祁砚的逻辑足够清晰:“另外,今晚整场都可以进行合作匹配,我?不是只能有你这一个合作对象。”
现在不是在中国,是在帮手稀寥的柬埔寨。
祁砚明知这栋庄园危险四伏,却还是照旧这副笃定态度,桉树虽是两?年?锻炼,但?过去有过交涉,现在就没法定心只谈生意?。
说到底,年?龄的劣势,桉树在祁砚这边底气?骤泄。
不过桉树今晚的目标并不是祁砚。
她就算在他这毫无所归,也不影响她后期要对目标进行的交涉。
只要不是祁砚,桉树就可以做好。
“既然无缘合作,”那桉树也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足够贴心诚意?地说,“马上舞会也要开始了,交换舞伴,如何?”
祁砚听懂她的话外音,一双桃花眼在炫彩光下微挑弧度,压褶中似有含情?春风的淡笑。是不置可否的赞同。
桉树很?有眼力见。
在她这,只要和她不涉及利益纠缠,无论对方是谁,她都无暇顾及。
这次选择顺水推舟,当然是因为两?年?前祁砚的人在危急关头救下徐照,桉树报以感谢,难得有机会可以成?全他。
桉树没再和祁砚多说,提着裙摆就笑着和他擦肩而过,朝着某个特定方向走去。
光影迷离的刺目,祁砚没转身,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上,背光而立,笔挺修长的姿态浸没于光下,无形便生万众敬仰的高傲姿态。
几个女人仅仅望着他背影,心底对新鲜对象的期待就压垮了对旧对象的利用想法。再一眼,她们更是被他把?玩酒杯的手勾去了目光。
窸窸窣窣的低笑和商量在旁桌的苏婥耳边响起。
其中一个女人和苏婥熟悉,用当地话试探:“去不去?”
苏婥摇晃着指腹间的浅碟香槟杯,略金的酒色在光下耀熠着温润的光泽,她却是没一眼落在祁砚身上,直接回:“去哪?”
女人指了指祁砚的方向,“就那个男人啊,你抬头看,就在你正前面的12桌旁边。”
苏婥敷衍地抬眼,状似走了个过场,在看到祁砚后,了然那些?女人的意?图,唇边泄出一丝轻蔑的笑,“我?有合作对象。”
也不是女人要说她:“你那合作对象都放你三次鸽子了,你真的还要等?虽然给的条件能一举翻身,但?我?真觉得没必要。你再这么熬,指不定哪天隋音那女人就压你头上了。”
话里的隋音,是刚刚和苏婥在洗手间嚣张的女人。
不过才二十岁,仗着背后有苏世丽撑腰,今年?靠关系做成?两?笔大单,就开始待人趾高气?昂,一副人上人的睥睨姿态。
苏婥向来没把?她放在眼里,喝了口酒,轻描淡写地说:“她配?”
“当然不配啊。”女人附和着说,“但?你也多点心眼,毕竟是苏世丽那边的人,我?感觉我?做完今天这一单就得收手了,再下去撑不动了。”
听到这,苏婥才鲜少地放了点注意?力在她身上。
她随意?抬眼,视线定在女人打扮妖冶的妆容上,伸手就是替她将漾开的口红抹去渍迹,“真打算结婚?”
听到这句问话,女人娇羞地笑了下,点头说:“要不是为了结婚,我?哪会选择金盆洗手?”
停顿几秒,苏婥才问:“要结婚的事,还和谁说过?”
女人随口就报了几个走线上聊得投机的人,“她们都恭喜我?呢。”
苏婥眯眼看她脸上幸福洋溢的笑,没说话,收回手,落回到酒杯上。
但?凡长点脑子都知道在程家多维走线上,最忌讳的就是话多,还把?真情?实?感不经意?透露出去。
女人可能会有什么结果,苏婥不猜。
知道女人脱手线路就打算回自己的国家,苏婥考虑过后,只多问了句:“买的几点飞机?”
女人说:“凌晨两?点的,临时?买其他的买不到。”
苏婥微微皱起的眉在面具的掩盖下不见多少,“他们都知道你什么时?候走?”
女人淡笑着点头,还说:“其实?我?也就比你早来半年?,在这里面到现在也多亏有你,不然我?可能都熬不过去。”
苏婥没接话,渐变凉淡的眉眼像是藏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