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妙磬浅笑着同意了。
她这位齐皇兄名叫齐徽,年龄和萧钰差不了两岁,姿容上乘,长得十分晴朗。
他说话时总是带笑,眉眼弯弯,毫无侵略感,不自觉就能散发出初冬阳光般的清新暖意,却又不会给人软绵好欺负的感觉。
齐徽穿青衫,戴玉冠,打扮得极其日常,手里还拿着把折扇。萧妙磬近距离打量他一番,只觉得更像是门阀子弟出来游山玩水。
至于齐徽带来的随从,满打满算不到三十名,当真是对萧钰放心的很。
萧钰尽地主之谊,晚间,在宁生殿设宴款待齐徽。
这次宴席,萧妙磬和甄夫人都坐在下首,她们上首是齐徽。
袁婕领着一众舞姬在殿上献舞,腰肢跟柳条似的,舞得极是窈窕精妙。
这场宴席氛围不错,齐徽又健谈,萧妙磬吃着糖炒栗子,听齐徽和建业众人对话,觉得和上次章诏来时的感受天差地别。
没过多久萧钰和齐徽就谈到了借道江夏之事,齐徽笑道:“小事一桩,老实说,本侯也早看那袁繇不顺眼,越王想吞了他,本侯焉有不行便利的道理?”
他说到这里合上折扇,语意认真了两分:“只是本侯有个要求,对越王而言应当不难。”
萧钰举手一抬,“请讲。”
齐徽道:“本侯想与江东结个姻亲,娶越王之妹为妻。”
这话是大家都没料到的,一时全场安静。
萧妙磬正要放到嘴边的糖炒栗子停住了,她缓缓放下糖炒栗子,讶异看向齐徽。对方虽带着开朗的笑,但神态认真。她再下意识看向萧令致和萧银瓶,不出所料,果然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萧令致清冷的面庞上升起一丝阴郁,颤抖咬唇。
萧银瓶瞪着眼睛道:“你……齐侯爷……”她转头去抓萧令致的手,“长姐!”
这声“长姐”要表达的含义,在场不少人都能猜出来。
萧银瓶喜欢吴纪已不是秘密,齐徽求娶,她定是不愿。而在众人眼里,萧令致年纪更大,且无心悦之人,萧银瓶自然是想问萧令致愿不愿意嫁齐徽。
众目睽睽之下,萧令致虽没有挣开萧银瓶的手,却将头低下,偏向另一侧,避过萧银瓶询问和恳求的视线。
她二人的生母丰氏和小甘氏也心情复杂的对视了一眼。
谁都不愿自己的宝贝疙瘩嫁去别人地盘。
萧银瓶见萧令致不和她讲话,一着急,头脑发热就向齐徽道:“齐侯爷是一定要从我们姐妹二人中挑吗?”
齐徽笑吟吟打量萧银瓶,再打量萧令致,最后把视线落回萧银瓶身上,笑道:“这位是二小姐吧,不瞒你说,本侯喜欢性子活泼的姑娘,倒是更偏向迎娶二小姐。”他转头问萧钰:“越王您看呢?”
不等萧钰说话,萧银瓶急得站了起来,“大哥!我……”
丰氏赶紧把萧银瓶按回坐席,小声斥责:“大庭广众之下休得胡闹,你有话散了席再说!”
萧银瓶急得眉毛眼睛都挤一起了,小声嚷嚷:“阿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
“还不住嘴!是要齐侯爷看江东的笑话吗?你大哥都还没发话呢!”
两人声音低,周遭人没有听见,但都能看出萧银瓶不愿意。
齐徽也不恼,反笑呵呵向王座上的萧钰遥遥拱手,“本侯就这一个要求,还望越王考虑将大小姐或二小姐嫁予本侯。越王同意,荆州立刻送聘礼过来,江夏亦任由越军通过。”
萧钰眼底不着痕迹一沉,这意思就是,若他不同意,江夏是别想借了。
萧钰视线从萧令致和萧银瓶身上梭巡而过,眸底深了深,向齐徽道:“宴后,孤自当与家人商量。”
齐徽斟上樽酒,朝萧钰举杯,“静候佳音。”
袁婕等人早就已经很有眼力见的退下了,齐徽一语落下后,安静许久的宁生殿又渐渐响起窃窃私语声,慢慢恢复热闹。
萧妙磬收回落在萧银瓶和萧令致身上的目光,继续剥糖炒栗子,只眉间多出点忧虑,不知在想什么。
宴后,萧氏众人皆聚集到萧钰的明玉殿,萧妙磬和甄夫人也去了。
萧妙磬一边抱着萧织哄着摇着,一边看忍了许久的萧银瓶要死要活的扯着萧钰的衣衫,求他别把她嫁给齐徽。
她阿娘丰氏亦带着哭腔说:“我就银瓶一个女儿,求王上能可怜可怜我们,别让我们母女分离!”
小甘氏欲言又止,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妹妹话不能这么说,我不也是只有令致一个女儿?我难道就愿意和女儿分离吗?”
丰氏一噎,没说上话。
萧银瓶扭头,眼角挂着几滴泪珠,“阿娘,我只想嫁给吴纪,嫁不成吴纪我就绞了头发去上清观做姑子!”
“你……”丰氏气急道,“不行!就是不行!我是不想让你去荆州,但也绝不许你嫁给吴纪!吴纪他都——”丰氏说到这里猛地意识到什么,愣生生截断了自己没说出口的话。
可大家都隐隐猜出她想说什么,她想说“吴纪他都断了胳膊,是个废人,你怎么能嫁他”。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说,这话没错,但若是当着同是残废的萧钰面前说……丰氏不禁脸色发白,更在心里庆幸,到底自己没真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我算算,把这个事扯过去,就该表白了
你们觉得是谁先对谁表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