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你在哪?”
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苏雅的梦中响起。
“妈妈在这,妈妈在这”
苏雅循着哭声,流着泪,跌跌撞撞的奔向前面雾气里,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她紧紧地抱着她:“芊芊,宝宝,是你吗?妈妈的乖女儿。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宝宝”
“妈妈~”
小女孩还是抽抽搭搭的哭着:“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妈妈~”
“对不起,是妈妈把宝贝弄丢了,妈妈找了好久,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你,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
苏雅哭着,眼泪如决堤的水一般,她后悔,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警惕性那么弱,为什么要松开女儿的手。
“妈妈,我不怪你,可是我好冷,好痛。”
小女孩扭曲着表情,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宝宝哪里痛,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别怕,别怕,妈妈马上带你走。”
苏雅摸了摸女儿的手,冰凉刺骨。
她哭着拿电话打120:“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可没有任何人接。
她抱起孩子在迷雾中冲来冲去,想找医院,找医生,可白茫茫的雾气里,什么都没有。
“妈妈,找不到的,这里没有医生叔叔,只有坏人,宝宝好难受,他们打我,还拿热水泼我,妈妈,我痛,我想爸爸,想哥哥,我想回家~”
小女孩苍白着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马上就要失去生命体征。
“妈妈带你回家,带你回家,好不好,宝宝你别睡,别睡。”
苏雅跌坐在地上抱着身体不断渗出鲜红血水的女儿,疯疯颠颠的念叨着。
可小女孩还是消散了。
“芊芊!”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雅雅,这是梦,所有的都是虚幻的,忘掉这段记忆。忘记...”
苏琳边操控着仪器边示意赵振说话。
“假的,都是假的,雅雅,芊芊在家,一直在家,别怕。我在这,别怕。”
苏雅躺在治疗床上,闭着眼,人被赵振抱着,轻柔安抚,才勉强没伤到自己,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着。
赵振亲了亲她额头,用手帕帮妻子擦干眼泪,等她不再挣扎,熟睡后,才开始和姐姐的谈话。
“雅雅怎么了?十几年前你不就说,你已经催眠她的潜意识忘记的那件事了吗?为什么,明明她一直好好的,为什么最近还会病情复发?”
赵振此时完全没有了在商业场上的意气风发,他望着房内不安的妻子,担忧不安,整颗心在热油锅上炸着。
十几年前,雅雅就因为芊芊的失踪,茶不思饭不想,日日找人,晚晚做噩梦,她痴痴狂狂,疯疯颠颠,将孩子失踪全怪罪到了自己头上,精神崩溃,抑郁症等各种症状迸发
难道现今还要让以前那难捱,让人崩溃的治疗过程再走一遍吗?!
“将内心最痛苦的记忆封锁起来,遗忘,这事在心理学实践上,本来就具有一定的风险性和不可控性,雅雅是我妹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这次治疗后,我会陪雅雅在家里,住一段时间,观察情况,让那替代品过来。赵家供她吃穿享受,现在雅雅病了,她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苏琳皱着眉开药。
“姐,她以后就是芊芊,你也不要再说什么替代品之类的话。特别是在雅雅面前。”
“我是医生,雅雅不能受刺激,我知道。你不想让雅雅想起那段记忆,我也理解。
但赵振,你别忘了,你真正的女儿,芊芊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过着苦日子。
你不能因为雅雅的病情,领养了一个孩子回来,就彻底放弃了你亲女儿,并借此欺骗雅雅,欺骗小旭,麻木自己。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一天芊芊找回来了,你怎么跟雅雅交代?雅雅已经不记得那个孩子了,你把你亲女儿置身于何地?她真的还能回到赵家吗?我当初真是疯了,才会答应配合你做下那个‘遗忘’计划。”
苏琳到现在都极为后悔,特别是看到电视播报那些被拐儿童被人贩子,砍断双手双脚,毒聋毒哑,赶到街上乞讨,又或是卖入山窝窝里,给人做童养媳,她就心如刀割。
雅雅当初因为失女之痛得的病,如果坚持,慢慢治疗,虽然周期长,但也是可以治愈的。
比起忘记,苏琳一直觉得雅雅需要的是面对,以及学会面对后的坚强。
一味的将过去所有痕迹抹去,欺骗所有人,不仅自己良心受谴责,最后当真相爆发,恐怕迎来的局面会更加糟糕。
赵振听着姐姐的话,颓废的撑着桌子,苦涩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宝宝,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雅雅当年那种情况,不让她忘记,慢慢治吗?
要治疗到什么时候,她太痛苦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自残,我们还有小旭。我......”
赵振泣不成声,他说不下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强迫自己忘记,忘记那个孩子,不去找,不去问。
他心里暗示着自己,被拐儿童找回的几率太低太低,他找不到的,与其一家人痛苦,何不选择遗忘与期瞒,彻底将这件事埋葬起来。
至少他的妻子雅雅,后半辈子还能过舒心日子,至少他的儿子,小旭也不会整日哭闹着要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