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树影重重。一个穿着黑色套装,还戴着口罩的身影动作矫健地在片场穿梭,最终出了禹城影视基地,在一辆黑色小汽车前停下,没有丝毫迟疑地钻进后座。
驾驶位上穿着灰色小西装的中长直发女性显然是他的同伴,动作流畅地发动汽车,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早知道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告诉他呢?万一扰乱我们的计划……”
后座上把自己扮成工作人员的祁煜已经摘了帽子口罩,舒服地往后倒:“你真的相信他能打乱我们的计划吗?”
小西装耸耸肩,不置可否。他筹备了这么长时间的计划,非常周密,即使告诉韩彦确实也不会改变什么的,“那为什么……”
祁煜微笑,金丝眼镜反射出寒光:“我只不过是欢迎他来欣赏,这对父女的不幸。”
小西装撇撇嘴,不能理解他费时费力安排韩彦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果然天才的脑子必定会有些不同寻常的坑。
“Isn\'tthatiing”不是很有趣吗?没有等到回应,祁煜依旧愉快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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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希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里。很深的噩梦。
不仅刹车中途失灵,车还越开越快,再往前就是找好的陷阱,上方的吊桥很窄,无论是撞上桥头还是冲下悬崖都是死路一条。
“没办法了,”幸好周围是草丛,她把副驾驶车门锁打开,督促孟芊芊:“跳车吧!”
孟芊芊开了门,情况紧急中回头:“那你呢?”
向希抓着不听话的方向盘,恨不得推她一把:“来不及了,跳!”
孟芊芊闭眼跳出去,车速更快了,风把向希头发吹得很乱。
前面是泥地。
没办法了。向希打开门,用手护着脑袋,闭眼跃出。
汽车冲下悬崖,在那瞬间,炸成一团巨大的火云……
是梦吧……想醒,又不想。身上到处都痛,尤其是脑袋,好重。好痛。
模糊中,向希仿佛听见言泽的声音:“我守在这里就行了。”
紧接着是韩彦的声音:“你不太希望我在这里吧?”
言泽的声音似乎很疲倦:“私心是有,但现在也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你也该去休息了。”
然后,好像很安静,直到思维的声音闯进来,可是太小了,她在说着什么……言泽好像要走:“……先别让她看到手机。”
眼皮太沉了。她支撑不住,又睡过去。
孟芊芊醒来之后第一时间来了向希的病房:“她的伤势怎么样?”
“医生说什么来着?”陪她来的言瑾试图回忆,但是对向希并没有丝毫兴趣的他显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呃,总之比你严重……”
孟芊芊也知道不能从这个吊儿郎当的人那听到什么专业术语,只是自顾自忧心地看着快包成木乃伊的向希:“是我欠她一次。”
言瑾看着她背影,有什么话随惯性说出:“反正早晚都是言家人,你要是这么介意的话,报答她大舅子也是一样……”
孟芊芊打断他:“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言瑾垂下眼睑,收住笑:“抱歉,我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
孟芊芊有点不习惯:“这么快就道歉,太不像你了。”
言瑾仍低着头,苦笑:“是呢,我是为什么不像自己了呢……”
身后传来拉门的声音,两人一起回头,见到眼睛红红满嘴胡茬的韩彦。韩彦拎着食袋,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访客,第一反应是道歉:“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了吗?”
言瑾反应很快:“这倒没……”
孟芊芊更快地截住了话头:“有点。”
韩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上话,只好沉默。
孟芊芊续上自己不好笑的笑话:“所以我们打算出去了。”
拉上言瑾,起身往外。
这次言瑾很有眼力见地没多嘴,等出了病房关了门,才问:“刚才怎么对那小子这样,是你在意的人么?”
“我在意的人……”孟芊芊重复一句他的说法,似是自嘲地道:“为什么一句都没问过我好不好呢?”
向希醒来时,只觉得眼前很亮,尽管眼皮还是沉重,但她还是努力看清了病床前的人:“……韩彦?”
“是我。你先不要急着赶我走。”祈祷了多少次,终于等到回应。韩彦站起来,憔悴的脸上悲喜交加:“我去叫医生过来。”
向希老老实实接受完医生检查。等医生离开,房间里除了她还是只有陪床的这个男人。顾不上尴尬,她问:“我睡了多久?”
韩彦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精准地答:“大概40小时。”这段时间里,每分钟,对他来说都很煎熬。
这么长时间,自己伤成这个狗德行,不知道已经且又要耽误多少进度。向希不免感到失落:“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韩彦真的恨铁不成钢:“这话叫你们剧组的法务听到该多高兴,身为受害者这么急着自揽责任?”
向希无力反驳,又想到什么:“孟芊芊还好吗?”
韩彦更无奈了:“现在是你先担心别人的时候吗?”
向希又被说中,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他:“你一直守在这里?思维呢?”
韩彦这才温和一些,语速慢下来:“他们去吃饭了,刚才去找医生的的时候顺便通知他们了。”这是谎话。
“一会就该回来了。”这也是谎话。
向希嗯一声:“不过……”怎么会是他一直在这里,言泽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