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沉,炊烟缓缓升起,暮色夹杂着雾气给大地拢上一层薄纱。
一路上众人在石板路拾级而上,山风带来浓重的凉气,枝叶刷刷作响。
皇梧自从练了那本册子之后倒是变得寒暑不侵了。世界树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功能,但目前却无法从实体上给予帮助。
他们带上来的那个女人,因为挣扎的太过厉害,肚子上被人重重打了几拳,现在由皇梧提着她前进。
女人虽然表现出一副昏迷的样子,但是手指正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活动着,想要解开系住她的绳子,皇梧对此假装没看见。
她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解放社的一员,自然也没有什么团队责任感,荣誉感什么的。她不会去帮解放社,但也不会主动去破坏解放社的计划。如果这女人和解放社起了矛盾冲突,只要不破坏皇梧的利益,她或许还会乐见其成。
雾气渐渐的弥漫上来,将他们几人笼罩其中,隔的稍远一些,便显出几分模糊。
而那姑娘还在锲而不舍的和绳子作对,也不知道路宇飞怎么绑的,她就是解不开,急得手指在发颤,山风中送来的雾气混杂着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
穿过一片片小丛林,脚下的路开始消失了。只剩下还未开辟过的原始荒林,树木的影子张牙舞爪好似魔鬼,林中传来阵阵兽吼声配上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色生出几分恐怖的气氛。
一路上走来倒是没遇上什么危机,除了那略显怪异的大雾,此时越加浓郁,已经让人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雾气中似乎还存在着一种奇怪的物质,不断往人身体里钻,带着破坏人体细胞的力量。
路宇飞突然停住了脚步,后面的人也纷纷顿住,只见雾气中一批人逐渐显现出身形。
是之前在货摊上看到的那批穿着蓝黑长袍的人。
皇梧看了看之前在地图上下的标记,确实是那帮人,他们的定位点从路宇飞之前抓人的时候就在往这边不断移动,就在前不久便停在那不动了。
那帮人上来交涉,从宽大长袍里伸出一只手,递过来一块神秘古旧的圆形牌子,路宇飞接过。他对此似乎早已知晓,两队人马迅速的融为一体。
他们从皇梧手中把女人拽了过来,割开她的手臂,流下来的血滴在了牌子上。
强烈的疼痛刺激,让封芊亦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反射性的想要缩手,却被路宇飞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血一点一点的往下流,封芊亦的嘴唇开始变得苍白,身体无力的颤抖着,全靠皇梧在一旁撑着。
只见随着牌子不断的吸收鲜血,逐渐变得血红,最后竟化成了一片血色的颗粒状物体飘散在空中。
渐渐的,在那其中慢慢显现出一个朱红漆大门虚影,投射出一片血红色光芒将所有人吸入其中。
皇梧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一条船上。只是所有人此时都已经晕倒在地,只有皇梧一人还站在船中央。
她眨了眨眼,望向船中另外一个还醒着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年近古稀的老人。
他面上的沟壑好似一条条深渊遍布在整张脸,模糊了五官,手背上的青筋高高的隆起,身子佝偻,此时一下又一下规律的划动手臂,让船向前缓缓行驶。
船身吱呀作响,似是不堪重负,支撑着这艘船的木板早已腐烂,一道道裂缝触目惊心,按理已是不能再用,可它如今依旧坚强地承载着他们几人。
底下的水也是奇怪,它无比沉寂,船行驶在其中,却没有波纹散开,没有任何流动的迹象,不像是水,反而像是一摊固体状的东西。
皇梧观察周围环境只是一瞬的事情。耳边突然传来那老人悠悠地话语,“神山早已无神,只剩遗留此地的思念和由欲望而生的怪物。”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皇梧选择打开地图,只见那绿色点标记就在她此时的位置大放光芒,之前这绿点的位置一直忽隐忽现,明灭不定,现在倒是清晰无比。
不待她细想,一阵大风席卷而来,底下的水突然掀起大浪,覆盖了整艘船,将所有人卷入其中,昏睡的人们一个接一个被水流包裹起沉入深海底。
皇梧手疾眼快扯住了那老人手里的船桨,狂风骤浪中,唯剩她一人还苦苦坚持。
“小友是第一个来这里还醒着的人。”那老人坐在船头,纹丝不动,平稳无比的声音不受世事变化和时间推移的影响。
皇梧不说话,实际是因为一开口,水就会倒进嘴里。大浪拍来,却只在她衣服上划过,不留痕迹。
老人看着皇梧朝向他的视线,“下面有你想找的东西。”他慢悠悠抛下这一句话,就把船桨松开了,任由大浪将皇梧卷走。
皇梧感受到水流拂过自己的皮肤,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卷走,在她沉入海底前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传来,“那个孩子,麻烦你多照顾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