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是黑暗神的所属。
那些黑色的人便是黑暗神的信徒。
这种认知在千年以前就根深蒂固的存在在巴伦克大陆的民众心中,他们排斥一切黑色的东西,不论是黑色的事物还是黑色的人,就连黑色的植株都不能幸免,在日复一日的根除中绝迹。
这种认知起源之久就连塞西尔都不清楚。
突然有一天,那些和自己一样黑头发黑眼睛的人就被打上了自己的标签,塞西尔其实是有过疑惑的,但也只是疑惑而已。
当光明教会的人对他和他的信徒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们将新的目标转向了那些黑色的人,杀戮、清洗,无辜之人的一生在此终结。
塞西尔对这些黑色的人有些外貌上的好感,因为撇开黑暗神的身份,他也是一个黑色的人,他不介意发发善心救一下那些人。
所以当走投无路的人摒弃光明开始求助黑暗的时候,那随愿而来的黑色光芒拯救了无数黑色的人,似乎又坐实了他们黑暗神从属的关系。
光明教会找到了切实的理由,黑色的人找到了新的信仰。
而那些固执的坚信光明神会拯救他们的人没能说服光明教会的清洗部队,他们的尸体被钉在杆子上以示罪恶者的罪恶。
如此一来,剩下的那些黑色的人们着实存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只是后来黑暗和光明两神对战,最后都消失无踪,没人知道最后的结果到底谁胜谁负,只是光明教会陡然开展的轰轰烈烈的黑暗神从属清洗活动无疑展露了些什么。
如巴伦克大陆的民众期盼的那样,在清洗活动结束以后,黑暗神与黑暗再不复存在。
但那些黑色的人真的是因为信仰黑暗神而变得如此吗?
塞西尔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
大抵光明神和光明教会的高层也知道,但他们不屑于这样“黑暗”的人的信仰。
同无情无欲又自诩慈悲的光明神相比,塞西尔更多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好人,或者说好神,他接纳了那群被光明阵营抛弃的人,并真的将他们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
或许是因为那些人的存在同样代表着他的存在,抑或是他的信徒如今实在少的可怜让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所以哪怕那个孩子身上没有半点黑暗的力量,塞西尔依然将他看作了自己的信徒。
人的血都是红色的,神明不一样。
塞西尔是例外,过于浓郁的黑暗力量在他的血液中流动将一切都变成了深沉的黑色,但那些淌出黑色的血的人,他也不知道缘由,因为只有极端浓郁的黑暗力量才能出现这种变化,而那个孩子不是,那些黑色血液的出现定然有世人所不知道的原因在。
而在墨菲强硬的要出去的时候,塞西尔那颗本惦记着小小圣子柔弱而悲惨身影的心陡然变得冰冷,谁都知道一个黑色的人被送进光明教会将要遭遇什么,而墨菲此刻的急迫在他眼中变成了对功绩的迫不及待。
塞西尔嗤笑了声。
他以为墨菲是不一样的,因为这一点不一样可以留在身边逗趣,但此刻这种嘴脸让他恶心。
果然是光明神那个老家伙的圣子,光辉神圣的外表下只有一颗阴暗似沼泽的心。
他以前那些废物圣子们虽然贪欲无穷,好歹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在这一点上再多的光明圣子都比不上。
塞西尔想救那个孩子,但他不能救。
千年前遗留的伤口如此之深,让他在黑暗中沉睡几千年才醒来,这时候的他是最脆弱的时候,头颅和心脏都只修复了一部分,实力大概只有他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
而他复活这件事一旦被光明教会那些藏在暗中老家伙发现,说不得他们就要上演一场弑神的把戏了。
塞西尔不能赌。
他此刻占据着别人的身躯,本体依旧还躺在光明教会的圣地里。身处光明教会的大本营,一旦暴露他被抹杀的概率将是百分之百。
塞西尔只能对那个孩子说抱歉。
我无力拯救你,而即将杀死你的人却是我前不久救下的。
这就像是嘲讽,嘲讽他身为黑暗神却突发奇想的救下了光明的孩子,那时候的他到底是被墨菲的外貌还是那滴泪迷惑了双眼现在已经不可知了,他只知道他的心软如今报应在了他的子民身上。
不过没关系,再等一段时间,他就在圣地里亲手掐断他的脖子,在那之前,他会哭得比你更凄惨。
因为怒火,拉斐尔那双被黑暗侵蚀的眼睛中黑色涌动,蛛网一样密集的黑线在金色的瞳孔中扩散,看起来更为可怖,直到整个金色眼眸都变的漆黑。
塞西尔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否则就会被教会之人察觉异样,他只能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至于这种压抑对于这具身体有什么影响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
他盯着墨菲走下台阶,看他走到笼子面前,又看到那个瘦小的孩子爬过来捏住他的衣摆,念叨着光明神信徒所念的话,塞西尔只觉得可笑。
即便你是光明神的信徒又如何,你面前的哪个人不想杀了你?
因为你的头发,因为你的眼睛,因为你的存在在他们眼中就是对光明神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