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霸图点头,“花楼就是魏党最赚钱的生意,如今倒了……蓁蓁猜一猜,他们要是想弄钱,该从哪儿下手?”
叶蓁蓁顿时警觉了起来。
——本朝开朝时,周遭还有七八个小国割地而据。太|祖为统一河山,自然要南征北战的。这一打仗呢,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需辎重便是打胜仗的根本之一。但当时因为百余年的战事,根本国力衰微,朝庭再也无力支持军需运送,太|祖便依前朝惯例,将押送粮食辎重一事、交给商人们,同时以茶引做为报酬。
通常说来,就是:
——由商人自行组织商队,替朝庭运送粮草到边疆,然后再从地方官的手里领取茶引。
——茶引是由京都两淮运司统一签放的、且早就已经分发到地方官手里。
——商人们送完军需辎重,再拿了茶引去茶产地领茶。驮回京城或其他地方售贩。
——各地的茶农种茶、需向朝庭缴纳两成的茶叶做为税赋。
——朝庭便直接把茶农们上缴的茶叶抵给商人们做军需辎重的运费。
后来太|祖终于统一中原,国内战事渐歇。茶商们要做的,就是把兵部为各地驻地军所调配的粮草运到驻地、再换取茶引即可。
大梁乃文明礼仪之邦,茶,不仅仅是上层贵族最最重要的礼仪社交工具;对寻常百姓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
不过,上层贵族喜饮名贵茗茶,多清饮;底层百姓们却因为吃不起品质好的茶叶,就只能在茶水的花样上下功夫,加入牛乳羊乳、或是加入蜜蜂、姜片,又或是加了炒香研成粉末的芝麻茴香豆等等……
这么一来,反而促进了茶叶的销售。
在过去,叶蓁蓁从未忧虑过茶叶的问题。
早先呆在娘家的时候,她和母亲虽被罗氏苛扣,一年到头也只给二斤陈茶梗子,但她和母亲是有个小庄子的,庄子里的佃户们会在每年的清明谷雨时分上山摘采野生茶叶,炒制成茶叶以后送到府里来,娘儿俩自用是足够了的。
后来出嫁了,她饮用的茶叶又多以御赐为主,所以也没有引起过警觉。
直到这会子郎君提起,她才意识到这个顶顶重要的问题!
——吃不吃得起茶叶、茶叶的品相好是不好……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茶引与军需辎重的运输有关!
“郎君,明明咱家四郎也从商,为何不让他做茶商?”叶蓁蓁疑惑地问道。
武霸图笑道:“四弟可轻易动不得!我已向皇上举荐了他,于是皇上秘召他为军器局主事。如今正负责武器锻造呢!”
叶蓁蓁呆住,奇道:“为何要秘召?就不能正大光明的?”
武霸图叹气,“因为咱家树大招风啊……让魏党知道了,又该说咱们是小朝庭了。说多了,就怕皇上多心。唉,其实四郎于我们、就像淳王于皇上似的,他们都是颗钉子,哪儿缺人手就把他们哪儿钉!所以四郎也只是暂领这差事,等到北伐结束了,他还要退出来的……”
“所以这茶商一事,四郎再不能染指……换句话说,所有的好处也不能全让我们武家占了!”说着,武霸图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武霸图才低声说道:“我想着,这事儿交与萧六郎去做,是再合适不过了。萧家在魏元胡那儿吃了大亏,却在咱们这边的帮衬下、得了茶引这个美差……就算萧家不领这个情,但看在魏元胡的眼里,这是萧家与咱们联手的铁证!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且我也不信、萧家会不领这个情,毕竟咱家是后来者居上,如今已能与魏家抗衡。萧家却已经是最弱的一支了……若再不进取,恐怕就要沦落到朱家那地步了……”
叶蓁蓁突然想起一事,“这回出来的时候,婆母就和我说了,正好宫里释出来百把位妃嫔,到时候在里头选个好的给四郎,花上三年的时间过六礼,等四郎及冠了,就给他办喜事!”
说到这儿,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便揉了揉眼睛。
武霸图低下头看着她,又扯过棉被、遮住了她光滑洁白的肩头,哄她道:“快睡罢!这都二更了,有话明儿再说。”
叶蓁蓁却喃喃说道,“郎君先告诉我,究竟周仕柯是怎么贪污的?宋淮投靠了我们,把周仕柯的事儿告诉了我们,难道我们要去告发周仕柯?万一周仕柯真的因此受了牵连,那可怎么好?”
武霸图大笑,“哈哈哈哈来而不往非礼也!周仕柯已经把魏党要找事的景况、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咱们,这是明人不说暗话的意思,所以蓁蓁跟着照做就是了。”
“郎君的意思是,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李夫人、宋淮要告周太守贪污?”叶蓁蓁奇道。
武霸图点头,“且咱们还要告诉他们一个期限……嗯,就年后二月底之前罢!过年闹这事儿不好,教大伙儿全都安安稳稳过个年罢!年后再说。”
说着,他低下头在她柔嫩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威胁道:“好了蓁蓁快些闭眼睡了,若是不乖的……那便再陪夫君大战一场?”
吓得叶蓁蓁立即闭上了眼睛。
隔了一会儿,她又悄悄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偷偷地看着他。
武霸图失笑,作势便要压下来——
她被吓了一跳,赶快又闭上了眼睛。
虽太平城的冬天并不很冷,但身边的郎君体热如火……
叶蓁蓁闭着眼睛往他那边挤了挤,直到抱住他的劲腰,还重重的蹭了蹭,这才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