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双莞一?头雾水,“你还没看到里面呢?”
“不着急。”明舒起唇,嗓音清浅。
她轻飘飘地扫了眼书本待的位置,手指压上?下面垫着的一?块软布似的东西。
明舒小心地将其挪出,摊在桌上?,才发现那是一方写有自己姓?的字帖。
女人微微动了眼皮,不是还回去了吗?
纪双莞拍了下脑袋,像是打开了脑回路的开关。“它我知道,上?回负责清洁的阿姨在桌角下扫到的。一?看是你的东西,又因为那段时间你在剧组忙着,所以先拿来当桌垫用了。”
明舒点了点头,眼眸净亮。
她细细瞧着那张字帖,除了明舒二字外,还沾上一?些?不规则的墨渍。
又看纸张皱巴巴的,应该是临摹时候被用来放在最下面,才会不小心留下了上?层无数张纸统一?的书写痕迹。
她偏头,找了支笔出来。
此时,左宁的声音软萌的嗓音传来:“姐姐,有人找你。”
明舒停下动作,再抬眼时,周寒一?身职业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斯文中流露禁欲的男性气息。
顿时,纪双莞拎了下脖子,心里赞叹长相可以啊。
明舒倒了杯茶给他,眉眼温柔,说起:“周医生,有事??”
左宁推着花痴的纪双莞出了房间,给两个人腾出空间。周寒没什么?心情喝茶,他开门见山地请求明舒:“你能去看看程宴洲吗?”
明舒弯腰,顺着字帖上?的墨渍浅浅描起,漫不经心地问他:“为何?”
“他现在昏迷不醒,又一?个劲地叫着阿窈?”周寒叹了口气,点到即止。
女人蹙眉,“所以和我有什么?…”
“他对明舒两个字同样也有反应,你赖不掉的,明小姐。”周寒认真地说。
明舒手上?力气重了下,紧了下眼眸。“你该叫他闭嘴,而不是让我去见他。”
男人心急,“可他真的伤得很重,有可能醒不过来…”
明舒好整以暇地扫了他一?眼,示意他往下说。周寒无措地跳了下眼皮,“你不怕他真的…”
“不会死的。”女人垂眸,触及纸张上?刚刚描出轮廓的几?个方正大字时,眉眼沉下,红唇却轻启:“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比你要了解。”
那天,周寒最终还是没能说服明舒。而女人给他回复的是轻飘飘的一?句:“抱歉啊,周医生,我也苦衷。要是去见他,我的心情可能就不怎么好了。”
男人对此无奈至极。
周寒离开后,明舒却愣在了原地。她盯住那六个字,久久静默。
他亲书不知几遍:对不起,我等你。
可,那时,他不是忘了吗…
左宁悄悄地开了门,见她有些?失神。“姐姐,怎么了?”
明舒眉眼轻扬,“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发现了件有趣的事?。”
左宁:“哦…”
明舒心知,周医生应该不会是唯一一?批来找她去看看程宴洲的人。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一?转眼到了黄昏时分,明舒拉上?左宁和纪双莞一?起下班。刚到舞团门口,却见何旭面色严肃地站在外面,为谁而来太明显。
男人走向明舒,有礼有貌地说着:“明小姐,老爷子让我请你去一趟。”
在何旭身后,一?辆迈巴赫停着,半立的车窗可以微微瞧见一?双上?了年纪的手。
那双手在早年间不知道搅弄了多?少风云变幻。
女人有意护住左宁和纪双莞,她浅浅含笑着问:“是请我,还是绑我?”
何旭低头,“是请。”
“那改天吧,我现在没空。”明舒闲适地开口。
何旭转头望了眼车里的人,旋即说:“…好。”
说完,男人侧身让路。明舒和左宁她们不慌不忙地往外走。
车里老爷子目光老辣,不言不语。
而明舒口中的忙很快在程沅的朋友圈里得?到了证实
。
左宁发了张三个人出去享受美好生活的集体照。照片里明舒拿着个吃蛋糕的小叉子,眉眼弯弯,心情正好。
纪双莞在中间,做了个霸气的表情,左宁则是一脸呆萌相。
程沅在病房的休息室里把手机捧给其他人看时,老爷子脸色挂不住了,程浔倒是对自己未来的堂嫂多?了分钦佩。
厉害啊。
手机传到徐兰跟前,她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才赞叹了句:“多?好看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和她儿子有没有缘分。
后面几天,老爷子依旧派人来找明舒,可女人永远都是不轻不重的一?句:“抱歉,我真没空。”
再多?问:“什么?时候有空。”
她又说:“看我心情。”
最后只得老爷子亲自来请人。
明舒拎着小包,打量着眼前上?了年纪的老人。老爷子一?双眼锐利如刀,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有着令人望人生畏的能力。
老爷子睨她,“明小姐,请吧。”
何旭开了车门,静候,怕明舒不肯,老爷子扫了眼她身后掩藏得当的两个保镖,加了句:“放心,不会动你。”
坐上?车后座时,他没好气地来了句:“动不起。”
车子载着人到了茶室。
一?壶清茶氤氲出雾气,老爷子与明舒对面而坐。“我直说了,明小姐。”
他把一?份文件推到明舒跟前,上?面打印字写写着财产分配明则,签名的是程宴洲。
女人看完,挑了眉。
老爷子冷哼,“他把自己的大部分财产都划到了你的?下。”他磕下杯子,心里不是滋味,“又怕我在他出事后会对你不利,还在你身边安排了人。”
老爷子说的都是一小部分,在程宴洲准备用命去赎罪的那一刻,他早已为明舒安排好了所有可能的后路。
明舒抿了口茶,微微濡湿唇侧。她对那些财产并不上?心,转而半开玩笑地说:“可他现在还没死啊。”
“你…”老爷子心口不顺,却还是拉下了脸,“要怎么样才能去看看他?”
明舒颤了下手,她有片刻的无言。
半晌,女人字字坚定:“我要你们程家公开承认自己当年错误,为明远怀彻底正名。告诉所有人,他一?身清白,无罪沾染。”
程老爷子目光暗下,中气十足地反问:“只此一?件?”
“对。”明舒无畏无惧地与他对视,“程家的未来和程家暂时的声誉,你们只可以择其一。”
女人勾了下唇角,“我不是不讲理的人,程家当年给了我选择的机会,那么今天,我也会做到相应的公平。”
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冷冷地说:“可两样都是程家的东西。”
明舒指腹摩挲着杯身,眉眼温凉,“这点,是和您的孙子学的。”女人目光倦怠,挑了轻笑,“不久前,他还用我父亲的东西跟我做交易。”
老爷子面上沉得?能滴水,他的手重重地压在茶桌上?,“可以。”
老爷子说到做到。
当天夜里,林琴在电视里看到了一?则紧急插入的新闻,针对的是明远怀身份的清白无罪和程家的致歉声明。
女人看着,瞬间红了眼眶。明舒抱着她,眼里也泪光晶莹。
林琴捂着脸低泣:“真好。”
明舒安抚着她,看着明远怀四四方方的相片,心里温暖。
女人垂眸,看着自己转动的手腕,嗓音轻浅,近乎无声:“程宴洲,你的命确实还有点用。”
晚上?,北城应时下了场细雨。隔天,明舒撑着把伞出门,地点在市中心医院。
VIP套房里,明舒看着似乎只是在睡觉的男人,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
程宴洲的唇间溢出细碎的几?个字:“阿窈…阿窈…”
仿佛怕自己醒来又忘掉,又仿佛以此来证明他那一刀的不悔。
明舒俯身,是为确认。她手撑住,发丝有几?缕散下,与男人隔开恰好的距离。
却在顷刻,程宴洲左手拉住她,缺少重心的支撑下,明舒无措,失神地望着眼前的那张硬朗又多?了分血色的脸瞬间放大,将将要触及。
以及,程宴洲慢慢睁开的双眼。
女人的身体完全贴上?,呼吸缠绕,明舒尚未反应过来,程宴洲却已经用视线紧紧圈住她。
他胸腔震颤,嗓音有久睡积沉的沙哑:“来看我了?”
明舒不敢乱动,目光不善,“来看你死了没。”
“没死。”程宴洲轻笑,出口的话却异常郑重,“你还没原谅我,我怎么舍得?死。”
作者有话要说:醒来以后更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