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门角开着,满室的亮白与楼道里的一盏疏黄在一隙间交换着氛围。
明舒大致收拾了客厅。
她?去国?外处理事情的一个月多里,赵茗有空了也经常会?过来帮她?打扫一下。但有些懒终究是偷不得,明舒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整理一遍。
餐桌上的水壶跳动一声气,团团白雾作乱攀升。
而程宴洲灼热的目光硬是在其中探出来一道准确无?误指向明舒的暗路。
女人起身?,指尖别了下头发。她?走?到餐桌边,倒了杯水,又拿了一小罐子的柠檬蜂蜜酱,用勺子舀着,搁到水杯里。
青黄色的果香静静地飘起,在茶面?上冒出小颗粒。
程宴洲脖颈上挂着条没用过的干毛巾,如今锁着男人身?上的那点?水汽,反倒是半干不干。他拢了几下头发,不羁地用毛巾抹了一把?。
明舒小口地抿了下柠檬水,程宴洲上前把?毛巾搁在桌上,沉沉盯住女人,“还差一点?茉莉花,加上去后口感也会?更清甜。”
明舒掀眸,又听他嗓音淡淡道:“周寒跟我说的。”
女人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她?葱白如玉的指尖放下茶杯,问:“最近还好吗?”
乍一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闲话家?常。
程宴洲咬了下口腔,苦笑。“不好。”
明舒卷翘的睫毛眨了下,她?定定地看着男人,“这?段时间我过得很高兴。”
程宴洲喉咙紧了紧,他忍不住打量起眼前人。
明舒浅笑盈盈,连头顶的光仿佛都带着一股偏见?,将温暖和美好尽数照给她?,程宴洲却什么?都没有。他全身?被一种难以接受且又沦为事实的念头俘获,明舒的温柔小意都是出于另一个男人的陪伴。
程宴洲压住心口的难受,跟着低头道:“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不高兴。”
随后,再不舍,他也把?脚步踏向了门口。
“程宴洲,你该比我要放得下。”明舒背对他,丢下一句没滋没味的话。
男人勾唇自嘲,“你没有教?过我,明舒。”
明舒呼吸慢了一拍,在她?片刻微愣之间,程宴洲先于她?做出了选择。“走?了。”
女人却下意识地开口,“我和许启,其实…”
“明舒。”程宴洲手里抓着门框,隐忍地蓄着力量,他不敢再听下去。
不用想也大概猜到是能让自己?疯掉的话。
男人喉结滚动,偏头带出嘶哑至极的情绪,“你不能对我那么?狠。”
明舒张了张唇,直到那扇门关上,才把?她?的思绪打回了原地。
她?直直地站着,手里的那杯柠檬水逐渐失了温度。
一墙之隔,程宴洲没走?。
男人颀长的身?子斜倚,脖颈弯出一定弧度,垂下的眸子晦暗无?比,沉得没过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程宴洲轻笑了下。
算了,她?回来就已经很好。
世界仅剩一场雨。树叶经受不住地掉了一地,漆黑和翠绿构成了明舒从?阳台望下最能轻易捕捉到的颜色。
女人的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跑出半个小时的画面?,似乎经由雨声冲刷越加清晰。
两个人的指尖分不出是谁先动。
程宴洲狠狠地颤了下,他靠着明舒的腰间,微阖着的眼眸顿时睁起。
眼尾游弋着的一滴泪砸在女人的鞋尖。
待得冷了,明舒晃了下神,起脚走?回客厅。
而紧接着,纪双莞的电话来得也正是时候,“左宁送到了?”
女人咋咋呼呼地,一顿狂轰乱炸:“那国?外的舞团是不是把?手续都办好了?你还要回去吗?”
“之前的那些工作全都处理好了。”明舒刚说了一句,纪双莞又把?北城芭蕾舞团的消息一个劲地抖落出来:“徐宙那个人精一天到晚地追着我问你去干什么?了。”
“……”
“还偷偷跟我打听,你是不是去度蜜月了。”纪双莞大大咧咧道:“你说我能告诉他吗!”
明舒笑道:“你没说漏嘴吧?”
纪双莞甩手,“怎么?会?…”
明舒:“谢谢。”
纪双莞:“但说真的,你瞒不住。趁早跟那谁说明白吧。”
女人抿了抿唇,“找不到机会?。”
“啊?”
明舒不再多说。
她?跟纪双莞聊了一会?儿后,眨着眼打了个呵欠。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一回来又碰上程宴洲,再一通忙活,累得明舒现在只想往床上扑。
恍恍惚惚地睡着,雨在悄无?声息中渐渐把?天色还给了清晨的阳光。明舒裹着被子,隐约间梦还留在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