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茶更气:“你不信是吧?你问尧尧啊,她都看见了。”
一旁默默吃瓜的闺蜜看扯到自己,啊了一声低叫,但想到自家终究还是仰仗李家鼻息生活,迟疑片刻,小声道:“……是,白茶说得没错。”
王敏急得眼泪汪汪:“她是你朋友,自然帮你说话!”
可当时在场的再没有第四个人。
经理毕竟老练,仍努力安抚李白茶的情绪:“李小姐您看,您现在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我们知道这裙子您晚上急用,不如这样,我马上找我们工作室最好的师傅来给您修补……”
“破了的裙子还能补回原样么?”李白茶皱眉:“这裙子我不要了。”
“当然没问题,为了弥补您的精神损失,我们会把定金全部退给您的。”经理鞠躬九十度:“请接受我们vino工作室全体员工最诚挚的道歉。”
“敏敏,快给李小姐道歉!”经理一巴掌拍在王敏的后背上。
王敏满脸泪水,但还是委委屈屈地弯下了腰。
“定金就不必退了。”李白茶淡淡地伸手指着王敏:“你把她开除了就行。”
“这个……”
“如果我下次来再见到她,我会号召整个圈子的朋友抵制你们家的衣服。”李白茶摸了摸自己的发梢,感觉稍微有点分叉。
下午还有些时间,她还来得及去修剪一下。
那天晚上,李白茶不得不穿着已经穿过一次的礼服去见了她的未婚夫,对方高大、英俊且温柔浪漫,李白茶对徐晨安一见钟情。
两天后,她忘记了那个被诬陷后开除的女孩。
李白茶看着阮长风,声泪俱下地控诉道:“难道她划破了我的裙子,我还不可以投诉她么?我正儿八经行使我作为消费者的权利怎么啦!”
阮长风的眼神温柔清亮:“当然,李小姐可以有自己的解释,我也是愿意相信的。”
“关于王敏这一天的日记,要念一下吗?”
“不要!”李白茶拍案而起,看到自己未婚夫脸上惊愕的表情,又讪讪地坐回座位上:“别念了……”
然后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徐晨安揽住她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是她自己不争气,怎么能怪茶茶。”
“对了,说到这里,请容我简单介绍一下王敏吧。”阮长风合上笔记本:“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小山村里飞出的土凤凰,家里有一个痴呆的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姐姐已经嫁人了,最小的弟弟才上高中,父亲有残疾,都是药罐子。”
“农村重男轻女家庭的典型配置,父母还算仁厚,加上姐姐供着,才念完了高中,据我所知,成绩还不错。”阮长风向众人展示笔记本上过于娟秀整齐、以至于有点孩子气的字迹:“十八岁来宁州打工,每个月要把三分之二的工资寄回家去,供养弟弟上学和父母哥哥吃药。”
阮长风凝视着李白茶:“因为你那条裙子被开除的时候,她才二十岁。店里要她赔偿那条裙子的尾款。”
李白茶“哇”一声捂着脸大哭起来:“我哪里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啊……”
方卉也跟着抹眼泪:“唉,这孩子也实在太苦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满屋悲伤痛惜的气氛中,李兰德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越穷越要生,生了又养不起,还非要有个男孩传宗接代——也不知道那破落基因有什么传下去的必要。”
“王敏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阮长风和李兰德对视。
“她错在不该被生下来,优生优育的口号喊了多少年了?穷成这样,还有残疾,为什么要生孩子?非要把女儿的血吸干了才算。”李兰德冷笑:“她今日寻死,泉下有知,也不会找我们家白茶,该找的是她爸妈。”
“世间疾苦全卖惨,穷困杀伤皆自由,是么?”阮长风挑眉。
李兰德这才显示出家主的凛然风范:“我炒她是我作为老板的权利,白茶投诉是她作为消费者的权利,我们都是在正当合法地行使我们的权利,你根本无权指责我们,无论从法律上还是道德上。”
“今晚我已经听够了你的无端指责。而且你让我女儿伤心了,”李兰德向前倾斜身子,逼视阮长风:“现在,我要请你出去。”
阮长风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甚至还把杯子递给周姨,示意她加点水。
“是啊,”他说:“如果一个人出生前就能看到自己这一生的境遇,她一定会选择用脐带勒死自己吧。”
“黄师傅——”李兰德开始喊保全人员。
“您就不好奇王敏接下来怎么样了?”阮长风抢声道:“这是十五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啊。”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直沉默的人身上:“李绿竹少爷,你好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