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不变了?脸色。
四龙寨派出所?面积不大,二层小?楼而已,现在只有?一个临近退休的老警察在值班,动作迟缓地给容昭开了?门,勉为其难地收下小?贼,然后告诉她要明天才能办入职,倒是劝容昭快点去找住处。
容昭在四龙寨里?找了?一圈,发现租金意外地昂贵,都是装修非常粗劣的民居,价格却抵得上宁州市中心的高层公寓,房东还普遍是一副爱租不租的拽样。
容昭不想?把一半的工资耗在这么劣质的房子上,决定还是明天再?接着找,这晚就在派出所?的长椅上将就了?一宿。
第二天还是很早就醒了?,容昭去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撕下耳朵上的纱布给自己换药。
耳朵这个东西平时被头?发遮住,总以为不太?重要,可现在突然少了?一大块,不影响听力,但看着确实别?扭。
容昭试图调整头?发遮挡一下,可之前?打架的时候魏央把耳朵附近稍微长点的头?发都给扯了?,大概是伤了?毛囊,新头?发还没?长出来……眼神尖锐肃杀,总之看上去非常朋克,也难怪昨天靠着外形就能镇住那些地头?蛇。
她出门,走出四龙寨,搭上早班公交车,准备去寨子外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找房子。
坐了?一站路,上来一对母女?,容昭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座位让给了?小?女?孩。
年轻妈妈道谢后,抱着女?孩坐下了?。
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好奇地打量着容昭,指着她头?上纱布,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这个姐姐身上好多伤,她疼不疼啊?”
年轻母亲在女?儿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小?女?孩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容昭在心里?暗暗苦笑了?一下,略微背过身去。
过了?一会,母女?俩到站了?,小?姑娘下车的时候路过容昭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警察姐姐,抓坏人!”
容昭低头?看着孩子清澈无邪的眼睛,万般心绪涌上心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娑婆界的废墟里?挖出姚光的怀表的那一天,沈文洲正好从老家回宁州。
父亲的周年祭,他回去扫墓,母亲和哥哥在新闻上看到他,沈文洲被渲染成了?忍辱负重的英雄。亲人们对自己的误解感?到愧疚,对沈文洲一阵嘘寒问?暖,只会让他更加难受和沉默。
母亲问?他去年那个找上门来的小?姑娘呢,沈文洲无言以对,只说好不容易放了?暑假,和同学出去旅游了?。
母亲连声道好,临行的时候塞给一个祖传的翡翠镯子,嘱咐他转交给姚光。
沈文洲回宁州后,由于安辛走之前?的交待,那块怀表刚从废墟里?挖出来,就送到了?他手中。
他阳光充沛的桌子前?坐下,用指尖挑开怀表严重变形的盖子,露出沾满灰尘的褪色大头?贴,她眼睛里?有?对抗整个世界的强大勇气。
表盘的玻璃被压碎了?,指针永远停留在了?四点十分,凌晨前?最黑暗的时刻。
沈文洲描摹着黄铜的轻微起伏,试图回想?起两年前?自己坐在桌子前?,用小?锤子一锤一锤把铜块敲出弧度时的心情,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他为她做的事情,与?她为他做的相比,实在是微乎其微。
沈文洲把怀表放到一边,继续做自己的未完成的工作——他在焊许多手指粗细的圆环,他把这些环连在一起,变成一条锁链。
手工已经接近尾声,这条锁链已经非常长,沈文洲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做完。
在嘈杂噪音的间隙,沈文洲听到了?敲门声。
他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推了?婴儿车的徐婉。
这是个绝对意外的来客,沈文洲把她迎进?来,翻箱倒柜没?找到可以待客的茶杯。
“不必了?,我马上就走。”徐婉制止了?他:“文洲,我听说姚光找到了??”
沈文洲摇摇头?,把怀表给她看:“人应该是找不到了?,今天找出来这个。”
也意味着他再?不能心存侥幸。
“很难受吧?”徐婉明知故问?。
“确实。”
“现在你应该能体会到,明云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比你更难受……那时候我还要每天和胡小?天斗智斗勇。”
沈文洲愧然,深深地低头?:“对不起。”
徐婉上前?两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巴掌我早就想?打了?,如果不是当初你冒失开枪,我现在还有?丈夫。”
“是,我该死。”
“现在我原谅你。”徐婉仰起头?看他:“我最有?资格恨你,我也最有?资格原谅。”
“请你不要这样……”
“明云回不来了?,姚光也回不来了?,重要的是活人该怎么过。”徐婉凝视着沈文洲悲怆的眼睛:“当年我处境比你艰难一万倍,最后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
“沈文洲,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二章,容昭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吧,我相信这个姑娘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活得风生水起
而沈文洲的最后结局其实也早就已经剧透给大家了。
可以往前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