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元泰寺高墙红瓦时,姜梨不胜唏嘘。
当时苦渡大师远程连线教她“丢你小花花”后,她曾想过来元泰寺感谢他,后知苦渡大师云游四方,一直也没见上。再见之时,许多事都不一样了。
二人落至寺院门口时,一个年轻的沙弥上前行礼,“二位施主,圣莲尊者已在祈元山顶等候多时,还请随小僧来。”
二人一前一后,由小沙弥引导一路去了天阶入口。
望着高不见边际的天梯,姜梨长舒口气,随着慕听白一步一行的往上爬。
同上次一样,越往上走僧人越少,爬至云海时,已经瞧不见旁人的身影了。姜梨气喘吁吁,双腿如灌铅,每一步都是煎熬。在往上行进了半个时辰,无形的压迫力越来越强大,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旧事。
是被她隐藏在心底的旧事。
漆黑的房间里,小小的身影猫居在沙发的一角,不难看出,那个小丫头在恐惧着什么。
恐惧,质疑。
充斥在脑海中。
“老公,我好害怕啊,姜梨这孩子昨天有呓语些古怪的东西,都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都去精神科看过了,专家说没问题的,你别老自己吓自己。”
“我录过音,这绝对是某种语言,不是我的臆想,不行,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崩溃了,最近实验组的领导都说我了,要不让咱妈照顾孩子吧,咱妈不知道这事。”
……
“妈,小孩子说梦话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个暑假让她在您那住到开学吧,我和怡馨的工作都挺忙的,真没时间照顾她。”
……
“呜呜呜,都是你这个怪胎,是不是你把弟弟给弄死在腹中的!说!”
“怡馨,你怎么能打孩子呢,咱们是搞科学的人,不要天天神神叨叨的。”
“我梦到了,就是她杀死宝宝的,呜呜,我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人!”
……
“你知道咱们年级第一的事吗,特别玄乎,现在学校给她安排了单间宿舍,都是以前同寝的父母闹得啊,说她晚上说梦话,特别吓人。”
“我跟你讲啦,这种天才其实都是怪胎,你觉得正常人十岁能读完初中吗?”
……
“什么天之骄子,不过是怪胎!”
“怪物。”
“妖怪。”
“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丑陋的、罪恶的、讥讽的脸庞扭成一群可怖的猛兽,冲着姜梨袭来。惊恐万分的姜梨蜷缩在原地瑟瑟发抖,像个孩子似的呜呜的哭了起来。猛兽一个跃身,咬住她的肩膀,生生撕下一块肉皮。
姜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毫无应对之心,任凭猛兽撕咬。
倏地,不知哪里渡来一道金光,洒在她周围,暖洋洋的,像是安抚。
“那不是误会,姜梨,本君心中有你”
“像一株发光的小草……不知什么时候,这株小草种在了本尊心中,怎么拔都拔不掉……”
她不是没人要的。
不是。
她不是怪物,她是姜梨!
姜梨白皙的小手稳稳攥住肩上一只猛兽,猛地一扯,双臂一震,生生将其撕开,后从半空中翻身而起,脱离出兽群,猛地一拳,锤碎了冲来的猛兽。
不过少时,恐惧的猛兽被她通通打碎,碎裂成一块块残渣落在地上,扎了她一脚鲜血。
姜梨含泪从梦境中醒来,慕听白正摁着她的腕子强行灌注灵力。
脚上黏腻腻的,满是鲜血。
沉重而痛苦的记忆挥之不去,是藏在心底的秘密。
留意到慕听白温柔的眸色时,姜梨瞳孔一缩,手抽猛地了回来。
“多谢道君。”
这应该就是天梯的考验,虽然受了伤,她应该是在慕听白的帮助下破了自己的心魔。
“无碍,你把鞋脱下来吧,本君背你。”说着,慕听白背身向她蹲了下去,亮出自己宽厚的背。
“不用多此一举,我没事的。”姜梨咬牙忍着,往前上了几层,脚心的肉皮被幻境绞烂,血透过鞋子溢了出来,每走一步,便是一个血印。
慕听白一声冷喝:“你如此,要走个几日才能登顶,难不成让大师等你几日?!”
姜梨回首,长叹口气:“天梯之路,上次我便是靠着道君登上的,这次我想自己试试。”说着,又往上一口气走了十几个台阶。
青石路上,一个个血色脚印尤为显眼。
慕听白眉色凛冽,不再说什么,兀自往山上走去。
姜梨掏了几粒止血的丹药,跟着大佬的身影一步一步往上爬,疼痛占据了她所有注意力,反而影响了天梯对修者的考验。慕听白数十步休息片刻,姜梨知道大佬是为了等她,不敢怠懈,反而不曾休息的一口气走上了天梯的尽头。
最后一步时,无穷无尽的压迫感差点让她倒栽回去,反而是慕听白推了她一把,给她送到峰顶。
“小友心性坚韧,就连许多佛家弟子也不如呢。”苦渡笑吟吟的盘坐在石阶旁边的巨石上,快速用神识打量了下这个女孩,由衷地欣赏。
“苦渡大师!”
再见这个帅气的和尚,姜梨有些激动,可一路爬上来端着的那口气忽而散了,腿脚一软,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
“小友不必行此大礼,鞠个躬,叫一声大师足矣。”
“晚辈不才,上次远程传授功法之事一直没来得及谢谢前辈。”
“不碍事的,我看玄华小友来信说,你的千莲梵掌已经可以用出六十四瓣了?”
“是,好像除了第一次用时被千莲梵掌反噬了一次,之后都没事。”
“此招数与修者心性有关,修者道心越强大,千莲梵掌的功力便越强,这是功法的进阶内容,小友还需多加品悟。”
“晚辈听说这招数为大师所创,如此传授给我这么一个外门弟子,真的没事吗?”
“修者功法传授重在一个缘上,贫僧与小友有佛缘的。”
“大师,实不相瞒这次来是为了求您助晚辈一臂之力,为姜梨的神魂结迦魂印。”
“哦?”
“姜梨体内有古魔之事已在正道联盟中暗下传开,诸多尊者虽然口上不提制裁之事,但暗中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