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下午方祁也要过来拿他的实验水培菜。”何健的视线从他侧脸收回落在门前朝露覆盖的草地上,晨光里青翠欲滴。
雨后的风带着潮气,吹在脸上凉凉的。何健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去古玩市场的山路上林宇冰凉的脸,他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林宇的手腕。
林宇挽衬衫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他。
两人猝不及防地停在一颗高大的紫藤树下,风吹过盛开的紫藤花串发出沙沙声响。
“你一年四季都是凉的吧。”何健抓了一下不过一秒,放开手继续走,听见花串在头顶摇曳,跳起脚摸了一把花,结果摸了一手花粉。他这边脚尖刚落地,手腕突然被抓住,接着被按在跳动的温热的皮肤上。
林宇把按在颈动脉上的手松开,“凉吗?”
何健的视线从林宇的眼睛移到他沾了花粉的颈动脉处,指指他脖子说:“抹上花粉了。”
垂下手后他反复地搓着指腹上的花粉,花粉湿滑,搓几下生出粘腻感。
林宇随便抹了两下脖子,继续挽他的袖子。何建原地愣了一秒随即又跳起来摸花串。林宇跟在他后面慢慢勾起了唇角。
何健像个青蛙似的跳了一路,沾花惹草了一路,直到出了小区正门才消停。
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何健扫完共享单车冲站在路口的林宇挥挥手,利落地骑上车走了。
他刚刚竟然觉得气氛gay里gay气的,要不是知道林宇在碧海云天的套房里睡过女的是个直的,他都要怀疑……草!肯定是跟付简兮、方俣那对狗男男待久了,看谁都gaygay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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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荣天的办公室里,小乐也在。见他进门,小乐起身叫了声哥。
何健能感觉到他们之间——他和小乐、他和李荣天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
小乐没有笑闹,李荣天没有臭脸骂人。
“李哥跟我说了,”何健坐在沙发上对小乐说,“真想不起来他能送我什么大礼。”
小乐站着没坐下,按平常他的尿性肯定直接坐在何健旁边或者沙发扶手上。
“或许他就是吓唬吓唬你,这几年你俩闹的太凶了,但凡他出头都不会让你好过,哥,”小乐有些歉然地看着何健,“我跟River那边和巧克力那边都谈了……”
何健打断他,“行了,都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落到你手里是咱们赚了,你怎么还轴上了。”
一直没开口的李荣天拎着一份合同从办公桌前绕出来,“你合同马上到期,这是公司拟的新合同,看看。”
何健接过来没打开,“李哥你看过就行了。签还是不签?”
李荣天一手插兜,一手摩挲着青胡茬,目光落在何健脸上。他似乎疲倦到了极点,眼下青黑,眼白上的红血丝即便何健离他一米多远还是清晰可见。
何健甚至能发现他瘦了不少。
“哥,北城的时尚圈星传媒独大很久了,你要不……”小乐欲言又止。他们这些从底层混起来的模特能走到今天,一路上艰难坎坷简直不要太难。更何况有太多人眼见爬到峰顶,啪叽一下摔得粉身碎骨。他很想从何健身上看见再生的希望,否则从今往后他的每一步都必将胆战心惊。唯恐步了后尘。
“转圈怎么样?”何健往沙发背上一靠,以开玩笑的口吻问两个人,“我的本专业,玩命苟一苟混口饭吃不难吧。”
“转圈?”李荣天终于开口了,他嗓子沙哑的不成音,“播音主持?你毕业证拿到了吗?这四年你什么样我不知道,你要是那块料我至于……”
何健听见了久违的臭骂,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李荣天说的很对,他当时考进传媒大学靠的是艺术加分,进去也是吊车尾。这些年玩命学,图书馆24小时借阅室长期有他的身影,至此才拿到毕业证学位证。当时他没想过毕业后以专业为生,天真的以为能在时尚圈混得风生水起,等后浪上来时也能叫他一声前辈、老师。
结果,童话里果真都他妈是骗人的。
“晚上约饭来吗?”等李荣天骂痛快了,何健起身看着两人问,“挪窝饭,约饭是约饭,约过不散。”
他在星传媒四年,临走了散伙饭总要请一波。
“约过也不散。”小乐笑的眼中带泪花。
“人你攒,地儿帮哥选一个回头通知我,晚上见。”何健潇洒的来潇洒的走,留下办公室里两个人盯着翻都没翻的合同兀自怅惘。
李荣天依稀记得这小子拿着他的名片找上门那天,上午十点的阳光都没他亮。十七岁的少年明明已经窘困到了极点,连商场促销展台都走,却没一丝卑微与阴郁。高昂着头,笑容灿烂,如初春破土萌生的新芽。
如今的他更像初夏的花,向阳而开,明亮灿然。
作者有话要说:(^o^)/~
即何坚强、何蛋蛋后何某某改名何花花
何某某:(╯‵□′)╯︵┻━┻
林大夫: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