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坐到了姚歌身边:“公子?”
姚歌叹了口气,苦笑:“萧哥,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不受身份地位的吸引,我本人是如此的不讨女子喜爱。”
“也许是因为她上次被男子欺骗了感情,惨遭抛弃,又失去了孩子,身心受到了比较大的创伤。”王充安慰道,“那件事过去不久,她身心还未恢复.......”
姚歌摆摆手:“不用说了,不是这原因,那个男人早就不在她心上了。她是......也没把我放心上。”
萧绛游回来了。隔着小半个湖面,姚歌见她上岸擦拭身体,忽然难受的看不下去,翻身下了岩石,离篝火远远的,一个人摊开毯子,闭目而卧。
王充走过来,在他身边铺开毯子,姚歌却翻了个身,背对着王充,不想跟他说话。
两人相伴七年,出生入死,虽说是君臣,感情已经超越亲兄弟,但是这一刻姚歌却感觉王充怎么都理解不了自己。
虽然都是流亡在外,虽然两人被捆绑在了一起,虽然分担着同一命运,要么君临天下,要么死无全尸,但是至少王充拥有父母兄弟,还有爱慕他的女人,而自己,母爱已经逝去、父爱已经久违,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是只有你死我才能活的死敌,前途、雄心,爱情,都是那镜中花,水中月。
姚歌静静侧卧,心头默默品味着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受。
王充坐在他旁边看了他半晌,忽然站起来,走开了。
姚歌正黯然自伤,忽然感觉王充走开了,却翻过身来:这小子去哪,想干嘛?
王充径自去找萧绛。萧绛正坐在湖畔一块大岩石上,等头发干好睡觉。
王充在萧绛身边坐下:“丽娅,我能问你件私事么?”
萧绛翻了个白眼:“不能。”
王充一口气噎住,不由的“吭吭”咳嗽起来。
过了会,王充忍不住了:“丽娅,我们一路西行同来,彼此也算生死之交了,大家为人如何也都知道......”
萧绛瞧瞧他:“王兄到底想说什么?天色已经不早,咱们也累了一天了,快点说完去睡觉。”
王充真是哭笑不得:“好吧,好吧。我就直说了吧,公子很喜欢你。”
萧绛淡淡的说:“因为路上寂寞。”
王充皱眉:“不是这样的,难道公子缺女人.......”
“是的。”萧绛点头:“当然,这只是暂时的,等你们回了长安,满长安的名门闺秀都会由着你们两个挑。”
王充无言以对:“嗯,公子有一个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妹,等了他多年,今年都二十有二了,为了他,一直待字闺中......娶她为正妻是公子应尽的责任。”
“嗯。”萧绛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点点头。
“但是公子,对你......是真心的。”王充抬眼看了看萧绛说。
“嗯,男人都是真心的,因为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没有负心的必要。”萧绛淡然,“喜欢哪个女人,统统娶了就是。”
王充皱眉:“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一路同行,出生入死......”
萧绛点点头:“对,因为我们目的相同。”
萧绛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陈项。
陈项将一小袋金子放在自己手上,说:“生当复来归。”
陈项不顾一切的从马上跃下,扑向东~突厥侍卫长的断刃。
陈项口鼻鲜血直喷,看着自己的眼睛,笑道:“死当长相思。”
陈项握住自己的手:“我想再次跟你一起,出使西突厥。”
所谓的一路同行,出生入死.....
萧绛心中一酸。
王充都不知说啥好了:“这么一路行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患难与共,就有了感情和信任.......”
萧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信任啥啊,我们压根不是同一个阵营的。
萧绛斟酌了一下,觉得得跟王充说个明白,下面的路还长,暧昧不清容易发生不必要的纠葛:“王公子,首先,我承认,因为某些阴错阳差,我和姚公子之间,有些接触。但是这种接触,跟婚姻无关对吧。您和姚公子,在外这么多年,也没在寺院当和尚。如果你们跟什么女子有这种接触,就要发展为婚姻,那你们两早该妻妾满乾坤了。我没说错吧。”
王充苦笑:“嗯,但是如果有感情的话,那发展成婚姻,有何不可。”
萧绛看了王充一眼:“那你认为我和姚公子,分别感情到了哪一步?他现在对我有纳妾的感情,但是你认为我有为他做妾的感情么?”
王充皱眉,眼前危机四伏,不宜揭示姚歌的身份。
“王兄,我跟您说真心话。我一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二是已绝婚姻之念。所以请您转告他,我欠他一个人情,日后一定还他。但是,我跟他是两路人。”萧绛说完,站了起来,就想走开。
王充急,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哎,等等。你不是说想通过婚姻位列正一品,正二品么?”
萧绛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虽然公子不能娶你为正妻,但是让你位居正一品,正二品,还是不在话下的,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王充急忙说。
萧绛惊奇的瞪了王充半天,忍不住“噗嗤”一笑:“我想通过婚姻位列正一品,正二品?”
王充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嗯。”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萧绛冷笑一声,傲然道:“错,我本应该通过婚姻,身居皇后之位,母仪天下。”
萧绛胳膊一甩,转身就走。
王充苦笑。萧绛不理他,直接走回营地,在篝火旁躺下睡觉。
姚歌却走了过来,原来他刚才远远的站在下风口的树林边,运足内力,把两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姚歌此刻反而不难受了,在王充身边坐下,说:“她心气高傲,又官居正五品,岂可为人姬妾,不愿意很正常。”
王充皱眉:“她自己不是说过,想给一个男人当妾,其家反对,所以她才堕胎离京的嘛。”
姚歌笑:“其家反对,因此堕胎,这肯定是真的,其他就不好说了。我看真像应该是,她跟一个名门出身的贵公子有过一段恋情,但是其家嫌弃丽娅出身微贱,不同意儿子娶她为妻,要娶只能为妾,丽娅不肯为妾,正五品高官也不宜为妾,于是只能选择堕胎。男子余情未了,继续纠缠,而她已经对那男子断了念想,加上放心不下使团,于是离京。”
王充点头:“这么说才合理。对,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姚歌微笑了。
原来萧绛说已绝婚姻之念,是因为被出身所累,已经有过一次被高门大户拒绝的经历了;她之所以一直疏远拒绝自己,是因为自己自称出身姚家,而她已非处子身,又堕过胎,她预料到跟自己必不会娶她为妻,跟自己相恋,只会伤害她自己.......
姚歌想到这里,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柔情,温言道:“等回到长安,我大婚后,立即正式迎娶她,一定给她应得的名分和地位。”
王充笑:“恭喜公子。”
姚歌也笑。
王充忽然低声说:“我真有点好奇,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肯定是跟陈项萧钰他们一起打击鞠中的一个呗。”姚歌说。
王充恶情趣:“我倒真想看看他父母看见丽娅嫁给您,最后荣登贵妃之位时的嘴脸。”
王充想了想,补充道:“最好再给您生个皇子。”
姚歌哈哈大笑:“王兄,你想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