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季栩听到父母这番争吵,明明身为当事人,面上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坐姿再闲适不过,整件事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我上楼去了。”他起身。
陈雪目光重新放回季栩身上,“妈态度很明确的告诉你,妈和倪思微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季栩站得笔挺,柔和的灯光映在漆黑深邃眼底,隐隐闪烁着些什么,不甚清明。
随即,他勾着嘴角笑了,“妈,您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我倒是想娶,人家还不愿意嫁。”
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许玩味,但又似夹着些别的什么。
说完这句,他便转身离开。
陈雪看着儿子的背影,回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心里一阵不舒服。
为什么偏偏又是倪家的女人,呵!
……
会所。
半个小时前还热闹不已的娱乐厅,此时只剩寥寥几人,安静异常。
程橙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失去灵魂一般。
“程小姐。”
头顶传来一个磁性十足的声音。
程橙抬眼,看到面前站着的人影时,面上浮现些许诧异,同时回过神。
她稍稍愣了愣,嘴唇微张,从吼口挤出很生硬的两个字,“你好。”
她记得,宁洲之前好像是同季栩他们一起离开。
“请问,我可以坐吗。”
程橙受|宠|若惊一般的点头,说话声都显得有些局促,“当然。”
宁洲在她对面落座,幽蓝色的灯光映着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孔。
“你和倪思微是朋友?”
程橙猜到宁洲过来应该是问她关于倪思微的事情,但听到这句话,内心还是感到一阵失望。
程橙点头,“是的。”略一停顿,她又道,“我和微微高中同学,国外留学时又都在加州,。”
宁洲看程橙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探究,“既然如此,想必你对倪思微应该很了解。”
程橙抬眼便对上一片汪洋,心头悠悠荡了荡,说话的语气变得不大自然,“还算是了解,毕竟认识这么多年。”
宁洲:“那你应该知道她的感情经历,比如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程橙刚才还漾起涟漪的心瞬间凉了凉,她迟疑开口,“好像和男朋友分手了。”
宁洲微微蹙眉,“好像?”
程橙感觉宁洲对倪思微感情生活很关心,随即她又自嘲的笑了一下,也对,那可是倪思微。
万众瞩目的焦点啊。
程橙:“思微她很少提男朋友的事情,我也是通过她最近的行为感觉她和男朋友分手。”
“你知不知道她男朋友是谁。”
程橙摇头,“没有。”
宁洲狐疑,“你都没有见过?”
程橙:“姐妹之间最好对彼此的男朋友保持距离,她不提,所以我基本不问。”
宁洲眼神微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抱歉,程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
“她和上任男友交往多久。”
程橙稍稍迟疑片刻,说道,“应该是四年。”
四年。
宁洲默念这两个数字,深凝的眼眸在变化的灯光下,明明暗暗,随即,深褐色的眸底闪过一道亮光。
是呢,都是四年,分手也都在近几个月,还偏偏都隐藏的很好,没错了。
程橙看到宁洲面上表情的变化,感觉他像是解开某个世纪大疑团一般,没忍住好奇问,“怎么了?”
宁洲微微一晒,“没什么,谢谢。”
温文尔雅,礼貌客气的疏离。
程橙盯着宁洲越走越远的背影,哪怕他身影已经离开视野,眼睛还是停留在原来的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起身,长期不动,腿有点酸麻。
这种酸麻,让她思绪回归现实。
不管是宁洲,还是季栩,都是她只能仰望的人。
就算她和他们同一个圈子又怎样,阶级仍然是无可跨越的鸿沟。
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神色复杂。
她讨厌自己的谄媚和软弱,也很羡慕倪思微的果敢和聪明。
从认识倪思微到现在,她眼中的倪思微,走哪里都与众不同,光芒万众。
是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拥有美貌,才智,金钱,权利,又岂会不自信不骄傲。
而她不过是公主殿下身边毫不起眼的侍女罢了。
可能很多人都认为她和倪思微在一起,是想巴结对方讨好处,如果真是这般,倪思微身边又岂会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想要巴结她倪思微者数不胜数。
她很清楚其中之界限,也很明白,她和倪思微之间的友谊,一旦夹了某些利益便荡然无存。
所以她从来都没指望能从倪思微这里得到什么,也正因如此,尽管她和倪思微之间阶级差距明显,她都能挺直身板,而不是在白露她们那群人面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
这便是互不亏欠和有求于人的区别。
当白露讽刺她为了利益而背叛倪思微时,她很羞愧。
思微她……应该很生自己的气吧。
可她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她家处境现下不容乐观,如果她不想点办法,只怕真的会面临破产。
白露给她的筹码,足矣让她帮家里渡过这次危机。
想到这里,程橙自嘲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