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大沥朝三军统帅、皇帝的小舅子、段皇后的幺弟段宏程。
段家祖上积德,一门三杰。长姐嫁给安王为正妃,薨逝多年。二姐嫁给皇帝当了皇后。三弟么,战功赫赫,声威远播。
可惜,远播的不是啥好名声。
段宏程此人,除了打仗英勇无敌,其他的就是个混不吝。隔三差五就给皇帝姐夫惹出祸端来。皇帝看见他恨不得退避三舍。可打不得,骂不疼,嬉皮笑脸,□□定国还离不了他,生生能把人活活气死。
皇帝娶了他姐,一辈子撇不开他,也是没法。江文翰那才叫一个倒霉。
当年他状元及第、金榜题名。皇帝笑吟吟地对他道:“年轻人,前途无量。朕有个妻舅年龄差你几岁。朕想让他拜在你门下,你意下如何?”
江文翰那时刚入官场,还不懂得分辨皇帝的弦外之音,欣然领命。
然后,段宏程就跟着他去了江府,差点把院子给拆了。江文翰只当了他三天授业恩师,就把烫手山芋还给了皇帝。
师徒没当成,反倒成了“好”兄弟。段宏程拿出看家本领,撒泼耍赖,硬逼着江文翰跟他歃血结拜。江文翰如今想起那结拜用的大海碗,都觉得头皮发麻。
后来嘛,随着年岁渐长,皇帝扔他去军中历练。时间久了,顽石倒也勉强打磨成了一块美玉。他在军中骁勇善战、一呼百应,愣是将三军统帅的位置坐得稳稳的。
江文翰多年来能稳居相位,其实背后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当然擦屁股,去牢里捞人这种事也干了不少。
而萧霁恰恰是段宏程嫡亲的外甥。段宏程从小亲自教导、栽培萧霁,使他成为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也算是对他死去的姐姐一个交代。
段宏程一见到皇帝先哭了一场,哀悼一番太子殿下,赌咒发誓必定要找出幕后黑手。三十几岁的大元帅当着一帮同僚的面哭得稀里哗啦,也就他干得出来。
江文翰实在看不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宏程,陛下才刚好了些,你就别来添乱了。”
“我怎么是来添乱的?”段宏程甩开袖子,似乎极为不满,“我是来为皇上分忧的。”
“你能替朕分什么忧?”皇帝连日来一直憋着,被他这么一闹,陪着流了泪,郁结的心情反而舒畅了些许。他也知道这个小舅子是添乱的一把好手,沉声道:“朕和丞相有要事谈,你有何事速速奏来。”
“禀陛下,臣今天来是替我外甥,也是您的侄儿求亲的。”段宏程的尾音拖得老长。
他的话意思很明显,就差直接告诉皇帝,你当叔父的也得为侄儿的婚姻大事出一份力。
皇帝用力捏了捏眉心,问:“萧霁想求娶何人?”
“不是旁人,正是丞相的千金,江映瑶。”
“胡闹!”皇帝拍案,龙颜大怒。但他还存了三分理智,挥了挥手,示意近臣们退下。
众大臣忙不迭地退下。哪个不怕死的愿意参和段宏程的破事?
御书房里剩下皇帝、江文翰和段宏程三人。
段宏程跪下,作出一副忠臣死谏的模样:“皇上,安王府与相府联姻,乃是天大的好事。但臣以为江映瑶嫁给萧陵,此事欠妥。一则,萧霁是萧陵的兄长,当哥哥的没成婚岂有弟弟抢先的道理?”
“二则,安王尚未立世子。若是萧陵与江丞相联姻,难免不让人疑心江丞相会帮着萧陵夺取世子位。萧霁常年驻边,立下汗马功劳。陛下可不能寒了万千将士的心。”
段宏程明刀明枪地攻击江文翰,江文翰不禁皱了眉头。
皇帝听了他这番话,脸上的怒气消了些,沉思不语。
江文翰见皇帝动摇,忙说道:“皇上,段将军此言有理。不过臣女从未见过萧将军。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臣疼爱映瑶之心,皇上和段将军都是知道的。臣只想让她嫁个自己喜欢的。”
江文翰的言下之意,皇帝听得明白。他按捺着丧子之痛赐婚,原就是不想江文翰倒向旁人。段宏程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还不足以让他忽视江文翰的想法。
“萧陵与映瑶的婚事,朕和安王、丞相商议已久,不必再议。”
江文翰暗中朝段宏程瞪了瞪眼,示意他不要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