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随便披了件衣服前来开门。
门一开,冻成冰人的江映瑶扑进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自己的祖母要害死她的弟弟。骨肉亲情难道敌不过婆媳间的仇怨吗?
丈夫和婆婆害她,她可以恨;庶母和妹妹害她,她可以报仇。但她的祖母,父亲最敬爱的人,她该如何面对?
父亲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承受不住?
江映瑶无声地淌泪。泪水湿透了江文翰的前襟。
“出了什么事?”江文翰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白天江映瑶中毒,周嬷嬷被抓的事,他静下心来仔细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妥。似乎证据来得太轻易,江映瑶的毒除得更轻易。以他多年为官的经验来看,凡是轻易得来的总不太牢靠。
江映瑶抽泣着没有吭声。跟在身后的秋玉却忍不住道:“老爷,您去柴房走一趟就知道了。”
江文翰看了秋玉一眼。在他的印象里,秋玉不像是多嘴的人。
他安抚了女儿一阵,便扶着她一起向柴房走去。
三人一路沉默,各怀心事。
柴房渐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似乎比她们方才来的时候还要浓重。
屋里漆黑一片。江文翰推门而入,点燃桌上的蜡烛。
周嬷嬷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地上,周身鲜血淋漓。
江文翰踢了她两脚,没有反应。他蹲下身,将周嬷嬷翻过来。
一张扭曲的脸瞬间映入眼帘。
“啊!”江映瑶先叫出了声。
“快扶小姐回房。”江文翰沉声道。
秋玉张了张口,把到嘴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扶着受了惊吓的江映瑶回奉玥阁。
主仆二人都没有说话。在守卫森严的地方行凶,能做得到的,在江府没有几个人。
失去了唯一的证人,要指证江老夫人谈何容易?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江映瑶经过一番折腾,又受了惊吓,终于病倒。
她成日发烧,小脸儿通红通红的。半昏半睡中,梦魇不断。一会儿梦见萧陵恶毒的脸,一会儿又梦见血淋淋的婴儿。
江文翰每天一下朝就来女儿房中,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脸,江文翰心疼万分。
杀害周嬷嬷的凶手没有找到,秋玉又不肯吐露实情。江文翰把满腔的怒火全都撒到了钱氏身上。
他派了两个小厮去钱氏落脚的农庄抓人。
半日之后,两人却把江映琴给抬了回来。
江映琴昏迷着,脑袋受了伤,流了一大滩血,倒是把江文翰吓了一大跳。
原来,小厮去抓钱氏的时候,江映琴拼命抵抗,不小心撞到了额头。钱氏也失足落入农庄后面的大河。
河水汹涌,凶多吉少。
江文翰赶紧让人把江映琴抬回房,找郎中诊治。
相府两位小姐同时病了,下人们忙得焦头烂额不说,坊间的传闻也越来越多。
有人一板一眼地说,是两位小姐为了争安王府的萧二公子,大打出手。更有人猜测,江映瑶嫁给萧霁只是一时气昏了头,她心里喜欢的还是萧陵。
传言自然是会传到想要他听到的人耳朵里。
萧霁听着偏将孟安的汇报,修眉微蹙。
他随手拿了件狐狸皮斗篷,顶着寒风走出了门。
孟安在背后看着他浑身的冷厉之气,暗暗替未过门的将军夫人捏了把汗。
江映瑶病了,上次的方法便不宜再用。萧霁备了名帖,请人送进丞相府里。
虽说男女有别,可他作为未婚夫,去探个病,也算理所应当。
萧霁牵着枣红马,静静地等在相府门口。
年节将近,天气特别寒冷。北风穿透衣襟,扑簌簌地带下几簇枝头的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