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也查过此人,得到的消息没什么异常,可惜在经历过一系列不寻常的事情之后,回头想想,这人要不就是平常之人,要不就是早与步释渊合谋了,若真是后一种,怕是之前调查出来的消息也是步释渊伪造的了。
来不及细想,马车就停下了,外面有宫人前来传话,说是大相国寺已到。
这次的阵仗比之上一次更加的豪华,大相国寺四周依旧重兵把守,皇帝与跟随的几大官员外加国师等一行人皆被安置的妥当合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依旧如上次一样,通天台上,华天罡一身黑色锦袍正拾级而上。
外面流言四起,情况对他很是不利,原本想好的答复也无用了,唯一能够堵住悠悠之口的就是再求一次雨,并且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倘若先前感应错误,是有鲛人刻意设局误导他,那么在时隔这么短的时间内再一次求雨,想来那个鲛人上一次增加空气中水汽所消耗的功力还没办法完全恢复过来,应是没法再次作妖了。
至于为什么确定今天求雨,是因为上次本应下雨的那天之后他再一次感应占卜了一回,那一次的感应从午夜直到第二天的午夜他都没有间断过,期间空气中的水汽值他一直在记录,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所以他确定明天一定下雨。
这一次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拔出长剑挥舞起来,水汽依旧凝聚成神秘的文字飞向天空。
与之毗邻的另一座山头,步释渊坐在御座上,眼睛眯起直直的看向通天台,身后跟着的一众大臣也一样,都被华天罡恢弘大气的举止震惊到了,悄悄交耳称赞国师好本领、好气度。
“明日确会有雨?”步释渊头不回,小声的问着身边的少年。
“嗯,没错,而且雨不小,观水汽情况应会是连下五天有余。”
男人眉头紧锁,牙冠紧咬,沉声道:“五天的暴雨,司北地区的干旱情况倒是可以得到解决了,可是司南地区,本就是多水之地,这暴雨一下,水患怕是避不了了。”
就算是他几天前以董方正贪污堤坝银两为由,强制下令迁走靠近晋江的地方百姓并且重新加固了晋江堤坝,但是只是加固不是重建,依少年所说,这堤坝可能也只是起到了延缓水患的时间而已,迟早还是会垮掉的。
少年轻声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就算是我也只能提前半个月感应即将到来的雨水,这半个月里无论你如何做都免不了这场灾祸的。”
步释渊转头看了眼少年,明了少年眼中的担忧与信任,男人微微一笑,眨眼间,眼里原本的无奈与萧索全数被锋芒戾气所取代。
再次转头看向华天罡:“那这灾祸所带来的不快就用华天罡来补吧。”
身后的少年微笑点头。
一个漂亮的结尾动作,华天罡把手里的长剑插入剑鞘,放置原处,拿过案桌上的三柱香,点燃,身形笔直,双手举香高过头顶,躬身礼拜。
一拜。
原本和煦的天气忽然间起了风,风势越来越大,吹得围观的百姓都快睁不开眼了。
二拜。
天忽的暗了下来,华天罡头顶聚集起大片的乌云,层层翻滚如同被打翻的墨汁一般。
华天罡面具之下的眼神慌乱不已,这种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而且观这阵势,怕是来着不善。
可是,可是这是天啊,就算是他们鲛人一族的皇者也不能这般的改变天道,说刮风打雷就刮风打雷的,若是人为,又是何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这第三拜,到底是拜还是不拜。
围观的上千百姓通通双膝跪地趴伏着,嘴里喃喃自语“上天显灵了,上天显灵了。”
跟随而来的众大臣虽没有百姓那般的举动,但也被吓的不轻,全部都围在一起,缩着肩膀哆嗦着,再无之前风轻云淡的样子。
站在前首的步释渊,长身玉立双手背后,黑色的锦袍被狂风吹的猎猎作响,但观他身形却是如大山一般岿然不动,神情高贵而冷漠,不含一丝情绪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通天台上好似被定住身形,一动不动的华天罡。
表面上情绪毫无波动,实则隐藏在宽大袖子里紧握的双拳却把他紧张担忧的情绪暴露无遗。
可惜无人看见。
他在担忧他的少年,担忧如此大的异像他的少年还能坚持下去吗?会对他的身体有损害吗?等等一系列的担忧,之前少年只言让华天罡当众出点丑,让围观百姓看清华天罡并不是所谓的仙人使者。
观少年说话时轻松的神态,他本以为少年可能会升起水汽凝聚成雨,让华天罡变为落汤鸡,让百姓以为是上天惩罚于华天罡,可怎想到......
这异像可以称得上是天地变色了。可惜,他不能去找他的少年,计划不能变。
所有人都在等着通天台上国师的最后一拜。
华天罡抬头看了看他自己头顶层层翻滚的黑云,又看了看手里还在燃着的香,口中低语连连。
“上天,在下虽有屠族之罪,但是此罪可解,若是在下大计一成,必会让鲛人一族起死回生。且此生至此,在下助南启国多次求雨、求雪,虽是打着‘求’的名号,但是在下知道这是上天您的旨意,所以并没有让人付出任何代价,百姓称赞敬仰只是沾了您的光,且鲛人族能有感知您旨意的本领亦是您的恩赐,在下只是在传达您的旨意,望上天明鉴。”
在此番话下,华天罡缓缓的躬身最后一拜。
“轰~”
滔天巨响,还不待华天罡直起身,一道粗大的雷电直直劈在他的身上,华天罡被电的浑身直抽搐,全身麻木,直直的摔在高台之上。
所有百姓和大臣尖叫不已。
“上天发怒了,要降灾了!”
“国师惹怒上天了,快跑,快跑啊。”
……
又是一道闷雷炸开,炸的所有人脑子一空,再次跪倒在地,颤抖不已。
“朕替南启百姓与国师向您赔罪,若有不当之处,望您息怒。”
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闯入众人的耳朵,扬首看去,高高的山顶上,独独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威武,衣袂飘飞,仿佛能够扛起即将坍塌的天,令人内心为之一震,愿意臣服在他的脚下。
“那是皇上。”
“是皇上,是我们的王,是上天的儿子,我们有救了。”
“对对,上天选的王,不用怕,不用怕。”
“是天子啊,天子为我们求情了,有救了,有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