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在嘉兰馆见了顾堂。
顾堂脸上还带伤,但瞧着心情不错。
“你找我什么事?”裴允入座,自顾斟了杯茶,问他。
顾堂仍旧那副样子,痞里痞气,勾着嘴角笑了一下,眸光璀璨,风流得很。这是个坏人。
顾堂仰面躺下去,伸了个懒腰,脚搁在几上,慢悠悠地道:“怎么,我没事不能找你?”
“可以。”裴允又说,“但你不是这样的人,有什么事就说。”
顾堂猛地坐直了,眼睛亮晶晶的,缓缓地笑了,道:“你好得很!就是这样才叫我喜欢。”
裴允只饮茶。
顾堂便道:“我送你的礼,你可还喜欢?”
裴允闻言,挑了下眉头,有点不大敢相信的样子,“你说的不会是你把高荣腿踢断了的事吧?”
“我听说那小子时常给你难看。”顾堂笑了一下,“你哪是好相与的人?不过你寄人篱下,是得要忍耐,但我是你的好朋友,总得为你出口气不是?”
裴允放下茶盏,道:“我竟没有想到,顾郎君竟然至如今还仍旧童心未泯,真叫人意外。”
“我这是对朋友的义气。”
裴允笑了两声,过了好一会儿方继续说,“听说顾郎君给人套了麻袋堵到巷子里打”,他仔细瞧了瞧顾堂的脸,又道:“那算起来,这伤是为我受的了,我得谢谢顾郎君,顾郎义薄云天。”
裴允摸了摸嘴角伤口,笑的更开心了一点,“这伤受的值当。”
裴允听见了新鲜事,奇道:“我说怎么回事,顾郎吃了亏,竟然没有报回去,这是转性了?听说令姊礼佛,想来顾郎是浴了佛光受了感召,也学着慈悲为怀了。”
说起顾炎来,顾堂撇了一下嘴,说:“她是礼佛,但是可没有慈悲心肠,你别认错了人。”
顾堂坐好了,拿起自己原先用的茶碗喝了口茶,眼珠子转了几下,道:“说到阿姊,你高家的阿姊,叫做高长仪的,我还没有见过,听说是个绝代佳人。”
裴允顿了一下,看向顾堂。
顾堂在他的注视下扬了扬眉毛,将挂着链子的左手从几案底下拿出来,环着指头绕了几圈,笑的恶意。
链子上缀着些小东西,甩起来哗啦啦一阵细碎的响。
裴允看着那条链子。
“说不定我见过呢。”顾堂说,“那么一张脸,一见难忘啊。”
裴允猛地出手,去抓那链子,没抓到。顾堂把链子收到了手里,往后退了一点。
裴允一击不中,收回了手,继续端坐,很沉得住气。
顾堂再把那链子送到眼前仔细地瞧,说:“说不定以后你要喊我姊夫。”
裴允手指动了一动,看向他,颇为和缓地道:“我不会唤任何人姊夫。”
顾堂道:“我可是都听说了,她拿你当亲弟弟养,同那个高荣没什么两样,虽然知道你是个薄情寡恩的,但是这般恩情,你连阿姊都不肯认,可就过分了。”
裴允看了他一眼,警告意味颇浓,叫顾堂莫名其妙,“你生什么气?怎么回事,你可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裴允冷笑,“郭敛还没死,你想娶她,怕是如不了愿。”
“广陵王啊。”顾堂想了一会儿,道:“他跟你阿姊的事,我多少听了一些,确实很麻烦。”
裴允闭上了眼睛。
可顾堂又兴奋地讲,“但是不是还没过明路吗?我有定情信物啊!还有书信,我去高府提亲,你说中书令大人会不会同意?”他晃了晃手里的链子,“瞧着娴静,其实骨子还带着野,我可真是太喜欢了!”
“往后咱们做一家人,就更亲近了,你说是不是?”
裴允霍然站起来,伸手去夺顾堂手里的链子。顾堂自然不会给他得手,攥在手里紧紧的。
他抬头对裴允说,“我瞧着,你对你这个便宜阿姊很是在乎,怎么刚刚就说不认了?”
裴允周身冷气四溢,已是不打算再跟他装模作样,直接朝他伸出了手,“东西,给我,以后也再不要胡说八道,你要是敢招惹她,我保准叫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