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秧偷偷瞄周玉雁,小声道:“奴婢还以为,以长公主的性?,定会将东西全都退回去呢……”
周玉雁看着下人呈上来的清单,扯扯嘴角:“若是我自己的话,这些东西的确该送回去。”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可是他欠他们?的实?在太多,又岂是这点东西能弥补的,就?当做是帮他们?攒下来的。”
他们?……说的就?是几位小姐和少爷了。
这么?一想,蓝秧也想通了。
的确,不要白不要。
“可是这样,羌王会不会以为您是收下了他的好意与诚意?”
周玉雁笑了一下:“邬哲此人喜好女?色是不错,还不至于一到了女?人的事情?上就?拎不清。他心中自有依仗,所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收下这些,是代表对他的谅解,或许他更清楚,这些都是替他的孩?们?收下的。”
忽的,周玉雁问道:“这段日?一直没有见到姚氏的身影。”
蓝秧怎么?会放过这个人?她赶紧告诉周玉雁,姚氏自从在归元寺回来之?后,就?一直留在侯府。她这几日打听下来,好像是侯府的一位姑娘到了出嫁的年?纪,姚氏身为侯府主母,正在帮忙张罗此事。
毋原侯是嫡出的幺?。周玉雁记得,昇平嫁给他之?前,他嫡亲的兄长忽然暴毙,家中只剩下三哥庶出的哥哥和他一个幺?。当时毋原侯府妾侍得宠,几个哥哥没少往他身上泼脏水,让他在父亲面前的印象变坏,后来,他还是如愿袭了爵位,将几个庶出的兄长治的服服贴贴,那时,他已经迎娶了昇平。
蓝秧犹豫的看了周玉雁一眼,还是说了出来:“长公主,近日来,傅家那位公?与霍大人并在一起出了大风头,傅公?年?近三十还尚未娶妻,此事已经是京中待嫁闺女?们?人人皆知的事情?,现在外?头都说,傅家公?是大器晚成,恐怕用不了多久,傅府就?要被提亲的人给填满了。毋原侯府的那位姑娘,好像也是想与傅府结亲。”
周玉雁神色平静的听着,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消息,她点点头:“这很正常,傅修宁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盼头,又有霍昂一这个人,乃至于霍昂一背后的昭王府帮衬着,不会糟糕到哪里。”
蓝秧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周玉雁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姚氏那边不用再盯了,无论她做什么?都不用盯。你若是有空,多瞧瞧尉迟恕的伤势。他是个练家?,伤势应该好的更快,若是无恙了,就?让他尽早回到邬哲的身边,总跟我们?在这耗着,不像样?。”
蓝秧一提到尉迟恕就?没好脸色,这个人就?是个拧巴的人,她很是不喜欢。
“是,奴婢明白了。”
……
送礼的人将消息回禀给邬哲的时候,美人正在一旁伺候着。
这几日她陪着邬哲一同游山玩水,娇嫩的玉足都磨得起水泡了,从前在宫中时,她即便?是在宫殿之?间来往,也定要坐小轿,现在身在异国,无法?有这些讲究,实?在是难受的很。她听着下臣说王后已经收下了礼,心中猛地一震。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舍不得王权富贵!虽说羌国疆域不如大禹,但她到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又怎么?回事一个郡主公主的称号能比的?
她觉得只有女?人最懂女?人!周玉雁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偏偏她的这些招数竟然都发挥了作?用!
之?前一副任打任骂的沉默样?,让王上对她下不了手,等到王上坐稳了王位,她带着殿下和公主们?说走就?走!谁不知道这个时候皇室的?嗣身份变化,是最关键重要的时候!她这一走,果?然就?牵动了王上的心。
王上如她所愿一路追过来,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享受过的殊荣,她竟然还假意冷言冷语的拒绝!
这辈?就?没有见过比这个女?人更沉得住气的对手!
美人歪进邬哲的怀里,将邬哲最喜欢的玉足伸了过去:“王上,您看……”
她双目微微泛红,娇滴滴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邬哲一看那赤足,愣了一下,“白日里怎么?不说?”
语气里有关心,美人顿时眉开眼笑,靠着邬哲健硕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王上能让妾身相伴同游大禹,是妾身的荣幸。又怎么?舍得放弃呢……况且……”
她欲言又止。
邬哲轻轻抚着她的背:“有话就?说。”
美人咬咬唇:“况且后宫之?中还有那么?多的姐妹,那么?多的皇?公主,未必人人都有资格瞧见这里的美景,妾身想要多看些,多记一些,等到回宫之?时,也好与她们?讲一讲。”
邬哲刚好垂下头来,美人则是抬起头与他对视,含情?脉脉间,美人的气息变得暧昧,人也往他怀里钻。
邬哲忽然将她双臂架住,连人带被的放在床榻上,又帮她掖好,神情?沉稳淡定,无丝毫动情?之?意。
“王上……”美人有些不安的喊他。
邬哲的眸?沉静如水:“既然累了,就?好好歇一歇,若你想多游览游览,明日便?坐马车,或是给你找一个步辇。本王还有些事情?,你先歇着吧。”
说着,他径直转身出了门。
……
王府早已宵禁,大门紧闭,灯火熄灭。
可是大门被叩响时,没等多久就?有人前来应门。
管家睡眼惺忪的看着外?面一身华服的人群,恭敬道:“这么?晚了,诸位何故上门?”
邬哲没有带多少人,出来时还专程换上了大禹的衣裳,他的下臣和声道:“这位先生,请看。”
他亮出了几样物?件。
不得不说,王府的下人是真的训练有素,且见多识广,不是一般的家奴能比拟的。管家一眼看出了王玺,又认出令牌,赶紧行礼:“原来是羌王陛下,不知羌王这么?晚了到府上,所为何事?”
邬哲声音低沉:“本王想见见平阳长公主。”
“可是……长公主已经歇下了。”
邬哲眼神一沉,执着道:“老先生,本王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见到平阳长公主,还请老先生行个方便?。”
管家犹豫一番,还是先将人请了进来。
邬哲本以为这样就?能等着周玉雁出现,没想到王府一瞬间仿佛惊醒了一般,护卫一一出现,已经歇下的奴才也全都起身迎客。不同于邬哲以为的私人会面。诺大的王府,忽然间就?成了京中最亮的地方,热茶点心全部上齐,奴婢有条不紊的站在自己的位置等候差遣,将近一刻钟之?后,周玉雁才在下人的恭请下走了出来。
她脸上略有倦色,但还是穿戴整齐,梳了头发。
王府的下人全都以她马首是瞻,礼数周到,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邬哲忽然想到从前去她宫里的景象。
羌国与禹国并不相同,一些礼数也是诧异迥然,那时他已经坐稳了皇位,她也成为王后,原本以为她会不懂礼仪,端不住王后的架势,可最后证明全是他多虑了。
在这方面,她从未让人失望过。
别的宫内是何模样她从不多干涉,但是在她的地方,规矩永远都是最严谨的,任何一个人去王后的宫中,都会赞不绝口。
那时他的爱妾们?跟着封了妃,一时之?间都未能熟悉宫中的礼仪,有时候躲在自己宫中为所欲为,被他知道了,也只是撒撒娇就?这样遮过去,那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可是渐渐地,邬哲明白了。所为妾侍,本就?是登不得台面的东西,可她不一样,她是他的王后,是与他荣辱与共的女?人,她是唯一,且仅有资格与他同出同进,共享尊荣的女?人。
相比起来,那些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作?天作?地的妾侍,都淡了。
“羌王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邬哲的眼神扫了一眼她的腹部,然后淡淡一笑:“你将礼物?都收下了,本王就?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周玉雁:“王上的礼物?,锦葵和芙蕖都很喜欢。若是王上相见她们?,今日这个时间也不妥当,孩?们?都睡了,改日再来吧。”
邬哲:“既然孩?们?都睡了,我……见见你也好。”
周玉雁身?微微一歪,整个人斜倚在宽大的座椅上:“那羌王已经看到了,请回吧。”
邬哲的眼中有一丝惊艳闪过。
他为什么?会以为她是个古板不懂得情?趣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家乡,是她的家,今夜的她看起来慵懒又娇媚,神情?里还有点淡淡的不耐烦,都不加掩饰的涌了出来。
除此之?外?,邬哲这几日早就?听说过她从前在京城的事情?。
她竟是京城十分有名女??,放在五六年?前,说是贵女?之?首也不为过。
这样的女??,嫁给任何人都能继续享受尊荣,不似一般的女??出嫁那样,多少会在婆家受委屈。
也是这一刻,邬哲忽然明白,或许她当年?成为和亲公主嫁到羌国,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原因。
不嫁给他,她可能过得更好。
他竟然还以为她是要争什么?出路,这才费劲了心思。
可惜,再后悔,也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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