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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烧身(1 / 2)


本该是一件尘埃落定的往事,竟然又被他?翻了出来。

还抹去了尘埃,大有再?泼洒些新鲜血液上去的架势。

淳于录在看到那些书信的时候已经呆住了,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

不可能的,不会的!

当年的事情处理的很隐秘,不可能会留下这些东西。

周琏已经难以收手了。或者说逼着他?走到这一步,本来也没有退路。

任谁也没有想到,本该是追究刺客一事,竟然牵扯到了陈年往事。

可是这并不妨碍什么,只要证据确凿有据可循,那就是一场值得看的好戏。

周琏恶毒的眼神盯着垂眸入定的淳于太后,努力的想要激起这个女人最后的反抗:“当年曲氏夫人进?宫,朝臣皆以之为妖妃!可是诸位恐怕还不知道,这妖妃一说,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起头!”

他?抬手指着一身华服妆容精致却掩盖不了老态的淳于太后:“淳于太后可有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又或者想说本王冤枉了你们?”

若是换在平常,以淳于录为首的淳于氏族人必定要争论一番,但?是有些事情被人捏了把柄,在有完全的对策之前,多?一分锋芒都会变成之后刺向自己的利刃。

无论是淳于太后还是其他人都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周琏冷笑起来,继续开口。

“当年的淳于皇后将曲氏夫人视作眼中钉,便以妖妃之名,从后宫散播到前朝,加上宫中那一场大火,更是让朝臣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曲氏夫人。不想先帝非但?不理进?言,反倒为曲夫人修建了别宫,送到了宫外休养。淳于氏不甘心就此放过曲夫人和她的孩子,所?以暗中联系先父,以清君侧为名,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骗取先?父信任,所?以才有了扈王府行?刺一案!”

周琏双目泛红,声音近乎咆哮:“扈王府有罪在身,本王不会辩解,但?主谋另有其人,多?年来却逍遥法外,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太过投入,叫人看一眼便感受到那股深深地委屈与冤枉。

就在周琏快要成功的将整个气氛拽在自己手里?时,人群一侧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

“把你的狗嘴闭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平阳长公主周玉雁冷着一张脸盯着周琏,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目不斜视的走了出来。

喊这句话之前,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将手腕从傅修宁的掌中挣脱。

傅修宁根本抓不住,他?很明白,此刻的她和周琏一样,势头一出,覆水难收。

像是一场等待已久的战争,当周玉雁站在淳于太后身边的时候,周琏非但?没有惊讶或是愤怒,那双因为激动而充血的眸子里?甚至泛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好像等的就是这一刻。

周玉雁直勾勾的看着周琏:“周琏,今日是什么日子你难道忘了?为皇上祈福的法事是儿戏吗?先?是莫名其妙跳出一个刺客,紧接着你三言两语便扯了这一通的言辞。皇上重病在塌,你是想造反吗!”

周琏:“正因皇上重病,前朝后宫都在为皇上祈福,竟有人想趁此机会对皇上不利,这才要查明!刺客太监是经淳于娘娘之手混入皇上寝宫,淳于娘娘又是淳于太后送过去的,本王这样的推测合情合理!况且,淳于氏多年以前就敢怂恿扈王府,假借清高之名,报私怨之仇,证据确凿,如今也能为了别的目的再?次对皇上不利!”

“荒谬!”周玉雁冷笑:“你从哪里弄来的书信?仅凭你手中轻飘飘的几张纸,就要对太后定罪,对淳于氏定罪,那扈王殿下是不是也该先证明一下,自己手中的东西都是真的?再?者……”

周玉雁眼中轻蔑之意更盛:“扈王是亲王,位及亲王,难道连最起码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除了?扈王口口声声说,是淳于氏怂恿扈王府,煽风点火,事败后让扈王府做了顶罪羊,可扈王殿下敢指天誓日的说一句,老扈王从来没有主动对曲氏夫人动杀机吗?当年在行宫,明知皇上陪伴在夫人身边,若非有荣安侯护驾,死的就不止曲夫人一个,这里?头,当真?没有老扈王半分的授意吗?好一个清君侧,机会来了,便连君王一并清了是不是?”

周玉雁的用词毫无遮掩权衡,什么难听捡什么说。偏偏在场的人没一个拦她。

到了今天,周琏都不能接受扈王府过去遭受的一切,又一直认为本该收到惩罚的淳于氏一并逍遥法外,所?以他极力的想让所?有人知道,扈王府是何其衷心,不惜冒这样的风险也要铲除奸妃,最后却惨淡收场。

可是周玉雁偏偏不让他如愿。

他?从身上剐下一层污泥,她便要跟着多?泼两盆!

“周玉雁!”周琏眼神慌乱的一扫周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今日是有必胜的把握的,不能再让这个女人三言两语搅乱了心神。

白卉焦虑的看着渐渐陷入某种情绪的扈王,忽然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平阳长公主,扈王殿下手中握着的是真真?切切的证据,你让扈王殿下证明他是真的,那你又有何法子证明这些书信是假的?”

白卉的一席话,让周玉雁侧目冷了她一眼。

白卉僵了一下,但?并不准备退缩:“长公主好大的声威,你也知道今日是为圣上祈福的祭祀仪式,本该是最重要的日子,竟然有人要刺杀皇上。扈王殿下一片忠心,一心想要将幕后真凶捉出来,如今证据都指向?一处,又有其他佐证,长公主竟还要站出来信口污蔑,恕臣女直言,长公主的袒护之心未免也太过明显了!”

白卉的一席话,让愤怒之中的周琏忽然冷静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白卉一眼,白卉也迎上他?的眼神,那双秋水眸中盈满了激动的期待。

她马上就是扈王府的侧妃,周玉雁之前就已经污蔑过一次扈王府,现在竟然想故技重施,那尚书府的正妃半个字都不敢说,她却是敢的。她很肯定,周琏更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在关键的时刻敢站出来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只要过了这一刻,等入了扈王府,她必定压过那位正妃一头!

其实白卉不用说,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看到平阳长公主这么主动站出来为淳于太后开脱,就已经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可是聪明人从不会多?说话,尤其还是这样的场合,无论如何,事情总会有结果。

淳于录当下再?忍耐不住:“扈王殿下,若你今日打定主意冲着淳于府来,淳于录无话可说,但?若要凭空污蔑,淳于府也绝不会答应。”

周琏看淳于录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他?负手而立,眼光从扫过淳于录,淳于太后,最后落在周玉雁的身上。

“方才怎么不见淳于大人这样理直气壮?莫不是平阳长公主站出来了,平白给了你们淳于府什么依靠的勇气吗?哈哈哈哈哈哈……可若是平阳长公主自己都犯下欺君之罪,不知还有没有这个立场来为别人开脱了?”

此话一出,朝臣后妃皆是一愣,屏息凝神盯着周琏和周玉雁。

傅修宁的脸色发沉,不由自主的就要冲出去,没想刚走一步,他?也被人拉住了。

霍昂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走到了他?的身边,压低声音绷着嘴型:“我劝你不要乱来,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傅修宁的拳头紧紧握住。

消息至今还未传来,但?是周琏已经先?下手了。

会来不及吗?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周琏有多?痛恨淳王府,多?恨周玉雁。

他?本该是这种时候第一个站出去护着她的人,一如他?许下这些诺言时一样。

傅修宁眸色阴沉,手腕已经用力在挣脱霍昂一。一向?吊儿郎当的霍昂一在这一刻竟然出奇的严肃,手的力道不比傅修宁差,许是因为傅修宁心神不宁,终是被霍昂一制住。

“放手。”

霍昂一拧着眉头,示意他看某一处。

傅修宁转头,见到了一直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的明太后。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心中的冲动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渐渐冷静下来。

周玉雁在听到“欺君之罪”几个字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扈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周琏笑了,他?慢悠悠转过身,面向众臣:“看来今日这个祈福的仪式注定要被破坏了。诸位,你们恐怕还不清楚,眼前这位平阳长公主,早已经被羌王休弃!她早就不是什么和亲公主,更不是羌国王后!她偷偷回京,制造舆论,不惜买通羌国官员帮她演戏,更是借此机会欺瞒圣上与太后,这才有了平阳长公主和的封号!如此欺君罔上,如今竟还敢站出来帮派刺客刺杀皇上的淳于氏说情,足以见得他?们蛇鼠一窝,是真正图谋不轨之人!”

别说是对周玉雁不熟悉,只在流言中听说过她的人,就连与她亲近的昭王妃孟云娴,甚至是淳于太后都愕然不已。

“小雁儿……”淳于太后轻声唤她。

“你现在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吗?”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傅修宁和霍昂一同时转头,就见本该待在奉少国公身边的贾氏竟然一个人走了过来,站在他一步之外的距离。

奉少国公早已经看到妻子的举动,眼神冷的能凝出冰来。

好在此刻这边的人都被扈王殿下说出的惊天秘密震慑的呆住,没有人在意一个怀有身孕的贾氏。

傅修宁只是淡淡的扫了贾氏一眼,那双眼里没有爱更没有恨,漠然的收回。

贾氏一双拳头拽的死死地,正要再?往前一步,终究被疾步赶来的奉少国公拽住。

“你别再丢人了!”奉少国公前所?未有的狠厉,强行将贾氏带了回去。

贾氏被拉扯的踉跄几步,还是不甘心的回头看傅修宁。

一眼,哪怕一眼。

可是她没盼到。

那个曾经看着她时眼中有温情的男人,再?也没有看她。

同样是被爆出秘密,周玉雁比淳于府的人要镇定多?了:“扈王,你魔怔了是不是?”

周琏忽然望向?明太后:“太后,平阳长公主欺君之罪属实,我有人证,也有物证。”

随着周琏的话,明太后终于又重新进入大家的视野。她精致的脸上表情极淡,好像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她惊讶,包络周琏此刻说的事情。

“哦?那就拿出来瞧瞧,今日虽是为了皇帝祈福,但?若心存歹念之人一直存在,多?少次祈福,多?少份虔诚之心亦是无用。既然今日人都在,不妨将事情查清楚,省的日后再有别的说法。”

明太后眼眸微抬,望向?周琏:“人证是谁,物证又在何处?”

周琏一拜:“人证,便是毋原侯府的侯夫人。”

毋原侯府,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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