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觉得还挺有道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店铺老板却是不认同,忙辩解:“就算是用来做食物的珍珠,也会时常被人手碰到,沾到些人油也不稀奇。”
张华若反问他:“怎么,你是已经笃定上面沾的是人油而不是猪油?这么珍贵的珍珠,店家平日里就这么整颗放在后厨,任它被店里的糕点师傅摸来摸去吗?”
店铺老板硬着头皮说:“这有什么稀奇,它是食材原料,由师傅们亲手把关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张华若点点头,像是很认同他的观点,说的话却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上面更应该沾的是猪油,糕点师傅平日里做糕点手上经常会沾有面粉和猪油,皮肤自带的那点油脂早就混进面粉里去了,哪会再沾到珍珠的表面上。”
店铺老板一时无话可说,大脑一片混乱之际,他想到只要自己咬定这珍珠就是用作食材的珍珠,那些证据根本不足以说明什么,自有千百种说法可以蒙混过去,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清水一来,结果很快出来,玉线帕上面沾的是人皮肤上分泌出来的油脂,而不是猪油。
面对这个情况,店铺老板解释:“可能是小的记错了,是之前有几颗已经被用掉的珍珠一直放在后厨内,这颗珍珠因为珍珠粉备货充足暂时还轮不到用它,被小的放在盒子里,所以没有沾到猪油,至于这人油嘛……也许是小的平日里都会看上两眼确定它没有被偷,摸过几次沾了点人油,毕竟这一颗就价值近五十两,当然是要多加注意。”
县官看向张华若:“他这个解释还算有道理。”
张华若轻轻笑了一下:“无碍,我本就没有想直接通过这点,证明这珠子并非珍珠糕里含有的所谓珍珠粉。只是现下大人可听清了,他是万分笃定这颗珍珠就是用来做珍珠糕里珍珠粉的珍珠。”
说到最后,语气里皆是认真,让人恍惚觉得刚才那一切都是铺垫,是为了要祭出之后的大招,不禁期待起来张华若还会再拿出什么样有力的证据。
张华若最后说的那句话有点绕,县官沉默了片刻才把逻辑搞清,点头:“本官听清了,你且继续讲下去。”
“好!”张华若从枸杞子那里取了一百两银票放到县官面前的桌上,在县官差点以为他这是要当堂行贿而震惊不已时,张华若退后一步,拱手作揖,“这里是一百两,足以抵付我本该支付给店家的三十两和这个珍珠的价钱,我将它放在大人面前,是向大人先做个保证。”
“如果接下来我的行为不能说明我先前那个观点,大人就把这一百两判给店家,我绝无二话。”张华若突然朗声,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的到,包括外面围观的几位无关群众。
县官已经被勾起兴趣,忍不住身子往前倾,期待不已地问他:“你想做什么,但说无妨。”
“我要将这颗磨成粉,磨成店家店里一模一样的珍珠粉。”
县官看向店铺老板,拍拍案桌上的一百两银票,问他:“你同意吗?”
店铺老板心里一合计,糕点的三十四两已能让他净赚三十三两多,这颗珍珠当初买来时也没到五十两,用到现在更不值那个价钱,再加上还是对方要主动销毁他撒谎的证据,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心里已经激动的不成样子,店铺老板努力让自己不要开心到笑出声,嘴角疯狂上扬:“小人同意!”
让人去取专门磨珍珠的器具,这一颗珍珠很快就磨成了粉末,放在公堂之上展示在众人眼前。
县官看着这面前价值五十两的白色粉末,暗暗心疼了一把,他这个县官每月的俸禄也不过三两银子,这点小小的粉末就抵上他一年半的俸银,呼吸出来的风稍微吹大一点,就能把它们吹得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
唉,反正是别人家的珍珠别人家的银票,自己就当个看客就好了,哪来那么多真情实感。
县官收拾好自己羡慕的心情,抬头看向张华若,问他:“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
张华若抬手指向案桌上另一个东西,一个一直被大家忽略,却是被他小心护着,才安然无恙送到衙门来的证据:“大人,这桌上还有一个证据,能证明店家说谎了。”
“哦?”县官视线一扫,发现案桌上原来还有个放在一旁的木托盘,应该是糕点铺里盛放糕点的托盘,上面还沾着不少糕点屑末呢。
嗯……?
糕点屑末。
县官像是明白了张华若的意图,这个证据可谓是十分有力和明显,他赶紧将木托盘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凑近看了看那个珍珠粉末,顿时明白了一切。
抬头看向张华若时,县官脸上不自觉露出些许自得的神色,好似在说:看,本官也是很聪明的,这就猜出你的意图了。
张华若见县官已经看出其中端倪,欣然躬身表示敬意:“没错,这就是盛放珍珠糕的木盘子。”
一旁的店铺老板茫然地看着这两人莫名其妙的互动,突然心慌不已。
他怕不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