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西唇角到了一丝笑意:“你以为你爹我是傻子吗?”
那是太子,是未来可能成为皇帝的人,而楚默不过是个奴隶,皇上真的对顾家看不顺眼,也不会借用个奴隶落顾家面子,更何况,即便皇室怕他功盖盖子造反,近些年处处将他当做肉中刺眼中钉。
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疯了才会对他出手。顾景西看的分明,自家女儿就是想保这个奴隶。
想到自家女儿竟然为了一个奴隶费尽心思,顾景西就心里非常不爽。
余光瞄了眼站在窗户口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华服,身披上好大麾的奴隶,一张脸在窗户和墙壁的阴影下黑沉沉的,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神色,但身上却带着一股浓郁的阴沉气息,好似一只匍匐在阴暗草丛里的野狼,稍有不慎,就会被猛地扑上去一口扼制住喉咙。
哪怕是打仗十几年仗的顾景西,在看见这个奴隶时,第一反应都是戒备。
啧啧。
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家女儿不喜欢那种书生卷气、儒雅温和的男人,看上去就赏析悦目,怎么就喜欢上这种高大挺拔还满身阴郁的奴隶!!
苏粟被噎住,但很快心中就涌向出一股愧疚。她站立难安的看着顾景西。
顾景西悉心养了原主十几年,她现如今代替了原主,也该向原主一样对顾景西好的,怎么能因为任务就向顾景西撒谎呢。
哪怕这只是一个小说世界,可她来到这里,面对着的这个人,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她和顾景西虽然没相处过多久,可就短短的几次见面,就能感受到顾景西对她到底有多好。
苏粟愧疚的上前挽住顾景西的胳膊,歉意的道:“爹,对不起,我不该向你撒谎。”
一向骄纵傲慢的女儿,竟然会开口向自己道歉。
顾景西有点受宠若惊,看着苏粟潋滟漂亮的桃花眸子的愧疚和歉意,心一下子就化了,缓和下心情问:“你就一定要保那个奴隶?”
“别看我们顾家现在风光,连皇上都给七分面子,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咱们已经被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上面迟早就除掉我们,只是现在还没把握而已,要是因为一个奴隶,咱们和上面那位撕破脸,情况可不太好。”
顾景西虽然不爽自己女儿对一个奴隶有意思,但还是将目前的一些事情说给自己一直保护的密不透风的女儿听,本来这些他是不想让自己女儿涉足的,只想让她快快乐乐生活一辈子。
可真要因为一个奴隶和皇室闹翻,恐怕上面那位勉强容忍的人,会忍不住提前出手。
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顾景西实在不想在女儿有生之年让她生活不稳定。
顾景西说的这些,苏粟其实也明白,她觉得很愧疚。若不是她要完成任务,也许顾景西在有生之年不会和皇室真正撕破脸。
原小说中并没写关于顾氏和皇室之后的事情,这就说明,顾景西和皇室真的翻脸,无论是被逼造反还是自愿造反,后果都是未知的。
她这是逼顾景西用自己的命做赌注。
可是,楚默是她的任务,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室的人将楚默抓走。哪怕天子再不喜太子,也不会轻易放过楚默,楚默的结局可想而知。
更何况,支线任务还让她帮楚默脱离奴隶身份成为将军。
就以大耀国现如今的情况,想要依靠这位正坐皇位或者将来会成为皇上的太子是不太可能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推翻大耀国,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但造反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苏粟愁眉苦脸起来,最终下定决心道:“不然我们想别的方法好了。”
既然意识到自己也应该代替原主对顾景西好,她就不应该让顾景西堵上性命去冒险,反正任何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完成,总能找到机会的。
顾景西拧起眉,摇头说:“不用,为父直接在皇上那保那个奴隶就好了。”
皇室不是一天两天看他不顺眼,即便他步步退步隐忍,皇上那也忍到了极限,不然也不会直接赐婚给女儿和太子,不是想逼他反,就是想给未来新居铺路有借口除掉他。
他活了大半辈子,死了就死了,可他女儿还正值芳华。想到这,顾景西的心情立刻不好起来。
苏粟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顾景西忽然改变主意,她张嘴还想再劝说两句,但顾景西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要送她出门的意思。
刚出门,站在窗户口的楚默已经跟上来,顾景西看了一眼默默跟在苏粟身后的奴隶。
对于这个奴隶,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上战场好几年,每次都立功,这要是个普通百姓,估计早就升官大财了,可对方不过是个奴隶,所以无论都拼命,多勇猛,一个身份就直接将他钉死在地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之前这个奴隶也曾不断出入他的书房,不过那时候他并没多正眼相看过。
即便觉得对方是个可塑之才又如何,整个大耀国的可塑之才多的去了,不是找不出来。
但如今见到后,却觉得对方不愧是能在战场上立功之人。
应该是偷学过,下盘稳定,行走时虎虎生威,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修长有力,阅人无数的他一眼能看出,这双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腥。
就如同当日在庆功宴中,一个人活生生扭断了两只多恶狼的脖子。
当时这奴隶的目光,狠戾充满杀意,要多危险有多危险,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而自己女儿,娇俏可爱,是活该被人捧在掌心上,过着奢靡和风花雪月的生活,这奴隶哪里配得上。
被顾景西用目光偷戳的楚默还处在晕晕乎乎当中,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苏粟刚刚说的话。
他一直都觉得苏粟对他太好,那种好让他脚踩在云端,过于美好,但却太软总觉得虚,甚至心中忐忑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可刚刚,他觉得自己听觉一定是出现问题了。
小姐竟然为了他威胁自己的父亲。
所以他在小姐心里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要很多吧?
楚默抬起眼看向苏粟纤细翩然的身姿心跳如鼓,所有的热度都集中在脸上,他觉得自己的脸烫到能烫熟鸡蛋。
好在他走在后面,苏粟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