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瑟的眼睛很美,瞳仁黑亮黑亮的。她的眼神清澈透明。仿佛一只从林间无意中闯入人世的小鹿,带着天真与好奇打量这个世间。
可是她的眼尾有一些上挑,这又给她平添了几分妩媚。以前她年纪小看不出来,现在再看,裴年昭觉得她仿佛是从山水间走出来的精灵,不谙世事,却又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妖娆。
亭子外面是倾盆大雨,两个人仿佛被雨帘隔绝于世外,整个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半晌,裴年昭回过神来。他还没有想清楚许太傅说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他就不能跟陆锦瑟表白心意。
“锦瑟。”裴年昭艰难地开了口,“你记着,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陆锦瑟眨巴眨巴眼睛,虽然不明白裴年昭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但是心里生出一阵欢喜。她点点头,说:“好。”
裴年昭见她眼睛里满是笑意,自己也笑了起来。不管未来如何,眼前的这一刻,他是欢喜的,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这雨估计还要下一会儿。”裴年昭看了一眼亭子外面,“不如坐下来聊聊天?”
“好。”陆锦瑟说着拈了一颗茶果子递给裴年昭,“离着中午还有一会儿呢,吃一个。”
裴年昭接过来,指尖无意中碰到陆锦瑟的手指。
“怎么手那么凉?是不是被风吹得有些凉?”裴年昭问道。
“没有啊。”陆锦瑟说着,把手贴到脸上试了试温度,忽然想起来裴年昭刚刚碰到过她的手指,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裴年昭正从小风炉上把小壶拿下来给陆锦瑟倒茶,见她害羞,内心止不住地喜悦。看来,小姑娘对自己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
他的手抖了一下,有零星的小水滴贱了出来。
“烫到没有?”陆锦瑟赶忙问道。
“没有。”裴年昭这么说着,捏着茶杯的手背,已经有了几个小红点。
陆锦瑟看了一眼,转头看着立在亭边的采蘋,说:“今日带清凉膏了吗?”
“带了。”采蘋说完上前把清凉膏放到石桌上,又退了回去。
姑娘身边的侍女跟太子身边的内侍都不是傻子,脑子不灵光的也到不了这位置。主子们的心思他们怎么能不懂,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陆锦瑟拧开小瓷盒,用食指挑了一点,忽然发现不妥。她红着脸把瓷盒递到裴年昭跟前,说:“抹点吧。”
裴年昭见她紧张又局促,忍不住笑了。他从怀里把自己的帕子拿出来递给陆锦瑟,说:“擦擦手。”
陆锦瑟赶忙接过来,胡乱地擦了擦。裴年昭觉得她慌乱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
裴年昭给自己抹了药膏,就把茶杯递给陆锦瑟,说:“手那么凉的,喝点热茶。”
“好。”陆锦瑟接过来轻啜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太子煮茶,要比别人的好喝一些。
“锦瑟今日的寿礼是什么?”裴年昭问道。
“是一副我亲手画的观音像。”陆锦瑟说道,“我是照着太后娘娘画的。”
“皇祖母一定很喜欢。”裴年昭说道。
陆锦瑟愣了一下,说:“你也觉得我在特意讨好皇太后?”
“皇祖母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在宫里念书的时候她老人家很疼你。你讨她老人家欢心,不是应该的吗?”裴年昭说道,“小锦瑟最会疼人了。”
裴年昭知道陆锦瑟一直行止由心,全凭喜好。权势金钱,她都不看在眼里。
陆锦瑟点点头,说:“就是啊。我才不会因为权势讨好别人呢!”
“我的寿礼跟锦瑟一样,也是一幅画。”裴年昭说完,觉得他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了。
“一会儿你去福安殿吗?”陆锦瑟问道,“要是去,我就能沾光看一眼了。”
“去,一会儿就去。还能跟你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