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可笑自己对世子妃来说仅仅就是一个用来怀孕生子维持尊荣的工具,却根本说不出口。
行房时他不能乱碰,不能多言,因为不知何时会触碰到她的底线,令她发怒。多讽刺,夫妻之?间,僵硬如木头,每次都是冰冷的执行,漠然的结束,剩下的就只有煎熬。想起那些年那些黑暗的夜,他至今都觉得心头闷的厉害。
“虽然你看起来什么都有,但你过得却不开心。”江宁侧过身子,靠在他肩头,看着?他冷峻愁绪的眉眼,问:“后来你带我回来,你和世子妃的关系就更不好了,但我不认为,如今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本就与你无关,你更是受了不少?无妄之?灾。”他说着,轻揉揉她耳畔,看着?她清丽平和的眼眸,淡然一笑:“我和世子妃之?间,今后大抵也就是维持一些体面了。”
体面?如今的世子妃,怕是连体面都难以维持,自从那个沈画兰进府,她最后的高傲就已经被碾碎了。
江宁心里解气,面上却是温柔笑意,更是意外他今夜竟能对自己说这些,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全心的信任自己了?所以这些话,他就愿意说给她听?心里不免开心,蹭蹭他的脸:“没事,以后我多疼疼你。”
他一笑,将她抱的更紧一些,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如今真?的偏了,偏向了她。
他真?的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似她这般性子柔和懂事,不矫揉造作藏着掖着?,不任性撒泼无理取闹,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你要如何她就如何,惹急了顶多咬两口,不但不疼还挺舒服,他自然愿意带她出来,只有她在身边,他才?能真正的放松。
偏心就偏心了,以前没有心仪之人的时候,觉得谁都可以,不喜欢就冷着,将就也能过。如今不是,见不到她会想,见到她会舒心,夜夜同床鱼水交融的滋味太酥骨,他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上个床都压抑的日子。
江宁抬着头,看着?天上的那轮弯月,唇角笑容恬淡:“你看,月亮多好看。”
他抬头,嗯了一声:“长海的月更亮。”
再提起长海,江宁如今已经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了,连心跳都不会多跳一下,只是淡然一笑:“但我喜欢这儿。”
她说着?回过头,双手带着水花攀上他脖颈:“因为你在这儿,所以就算长海的月亮再好看,我也只喜欢京城的月亮。”
他温柔一笑,吻着她的唇低喃道?:“那就留在这儿看一辈子。”
*
国公府主院,齐国公和妻子一起用过晚饭后,两人坐在对月的窗口下棋,屋子里静静地,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许久后,官年和叹口气,放下棋子,道?:“又输了,不下了。”
“你在烦什么?”齐国公抬手慢慢的收着棋子,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问着。
官年和摇摇头:“还不是素文,今日哭着说南儿如今对她不好,也吵着要去青台山,我被她缠的没法子了就应了她三日后过去。此刻又觉得,若她去了,也不一定能得南儿好脸色,指不定回来又要闹。哎,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定下性子来,稳稳重重的南儿才会喜欢呢。”
齐国公闻言皱眉,“你就是把她宠坏了,儿子因为世子妃的事情郁闷许久,好不容易有心情出去走走,身边跟着?的也是懂事的江小娘,我正盼着他们在那儿多住几日回来能有好消息呢,你叫她去搅和什么,明日找个理由不许她去了。”
官年和不应,说出去的话自然是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今日看着?素文哭的样子,丈夫的说法,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齐国公本来准备喝完这杯茶就睡下的,毕竟有几日没再这里留宿的,今夜过来就是想温存一番,可看着?妻子的样子怕是根本就没心情,正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勾她兴致时,外头张姑姑站在帘子外,沉声道:“禀国公爷,夫人,方才陈姨娘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结果一诊脉,竟是胎脉……”
一时,再次寂静。
齐国公那双浓眉顿时蹙起,抬眼看了看对面微微惊讶的妻子,一时有些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
官年和看着?他这样子,淡定的翻了个白眼,问:“你叫她停的药?”
齐国公立即摇头,眸子一凌:“怎么可能?你可别冤枉我,都已经有孙女儿的人了,我知道丢人的。”说着,又咳一声:“要么是意外,要么就是她自个儿偷偷停了药。”
官年和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浅尝一口这茶可真清香,一副悠然姿态,显然是没打算多说的样子。
多年夫妻,齐国公了解她,摇头一笑转过身看着?张姑姑:“你去,盯着她喝了药,待事毕,封些银子送回家去,告诉她,以后与国公府再无瓜葛,自行婚嫁就是。”
“是。”张姑姑得了准话,利落的转过身就去执行。
官年和却连眼皮抬也不抬,总归是人是他接进来的,色/欲是他享的,绝情的事儿自然也是他来做,才?理所应当啊。
只是,想起后院那一群女人,不禁蹙眉问:“有几个人那儿,你都三五年没去过了,你是什么打算,想留着?她们在这府里老成一把骨头以后,给她们办后事吗?”
只要事情不涉及应素文,官年和骨子里的清冷傲然就浮出来了,眼神那么微微一凌,看着?严肃,却是国公爷最喜欢的样子。
当年就是看中她这种月下仙子不染凡尘的样子才?上门求娶,纵然如今都不年轻了,但一见她这眼一横的样子,依旧是心痒难耐的。
齐国公呵呵一笑,起身坐在她身边,手搭上肩,见她没反应凑的更近些:“不早跟你说过了,你随意处置就是,这都是小事我没空理。”
官年和眼皮一翻:“那我就不客气了,明日就都请她们走人。”说着起身,要往内室去。
齐国公急忙跟上,尾巴似的讨好着?:“张姑姑那个碍眼的此刻不在,一块儿洗吧……”
“滚!”
*
次日,日上三竿江宁才?醒,迷蒙着?睁开眼,缓缓翻个身,腰腿竟是酸软的毫无力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下床,找了水漱了口,喝了点后才又回到床上,紧挨着他继续闭上眼睡。
睡到自然醒,什么也不用管不用操心,这种感觉可真是舒服啊……
身边的齐易南亦是,再健壮的牛耕田多了都是会累的,都是需要休息的,他其实也一样,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两人直接错过了早饭,起床后就是午饭,鲜嫩的青苗菜,油亮的腊肉,香软的焖鸡,爽口的酸辣汤,都是家常小菜,却做的色香味知足,吃的十分舒服。
饭后,又悠闲的午睡了一会儿,待半晌时,齐易南带着她去钓鱼。
一片小湖边,湖水深绿深绿的,江宁打着?一把纸伞遮阳,坐在湖边的碎石草地上,陪他钓了半日。结果回去时,只钓了不足手掌长的三条小鱼,连熬鱼汤都嫌小,十分的磕碜,最终只能又扔回了湖中,空手回去。
为此江宁可是笑了好一会儿,取笑他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竟是个半吊子,被他在腰上狠狠捏了两把,差点就被拖进?一旁的树林子里去了。
而取笑他的结果就是这一夜,她又是几乎大半夜的没睡成。
次日,齐易南带着她去山上打猎,准备猎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回来尝鲜,落满灰尘的弓箭被他翻出来擦的明亮,两人拉着?手往山里去。
可好不容易见到一只灰兔子,江宁又看着?兔子可爱,舍不得叫他弄死,眼睁睁的看着?兔子一瞬间跳的没影。齐易南无奈,只得去寻野鸡,可寻了半天都没寻到,眼看着?日落黄昏,两人再一次空手而归,这一次连青云都笑了好久。
齐易南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满身的优点似乎就只能在床上施展了。
惬意的日子,总是叫人格外的放松,也似乎过的更快些,当第四日上午江宁正和齐易南在山间摘山楂准备回去做糖葫芦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应素文欢喜的叫声:“表哥,我来了!”
那一刻江宁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看着?提着?裙子跑过来,就扑进?齐易南怀里,还拿眼珠子瞪自己的应素文,她不想忍了。
她幽幽一笑,抬眸看着?满目无奈的齐易南,上前轻轻拽着他袖子,一边轻摇着?,一边声音软软的问:“上山时我的脚磨了泡,疼的厉害,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一到中年,再强壮的牛也都不行了,不过也许秃了会有所不同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