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袋子是你的?”
躺在地上的人身高体胖,比赵明锦强壮许多,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胸口那只脚就是纹丝不动,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是我的!”
赵明锦掂量着掌心的银子:“里面有多少银两?”
“……”
“几锭金几锭银,碎银又有多少?”
“……”
“其他说不清也无妨,这钱袋子用的是什么料子?”
地上的人梗着脖子:“与你何干?”
“向来清贫人家,一块上好的料子从不舍得浪费,势必要留起来。你身着粗布麻衣,拿的却是锦缎做的钱袋,你说……”她微微俯下身,“到底是谁当街强抢,是谁目无王法!”
两相对峙间,百姓早已在他们身边围了个圈,此刻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不就是前阵子偷了碧月阁金镯子的人么?”
“哪里是前阵子,有一年半载了罢。当时被巡卫司关进了大牢,想来是囚期已满。”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
赵明锦垂眸看向那人,那人见无从辩驳,竟然当街将眼一闭,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
她秀眉一扬。
早年在京城混迹时,她就有的是办法对付这些地痞无赖。如今领兵在外多年,花样自然又多了不少。
她脚掌微动,正要蕴力,蓦地有声音在身侧响起。
那声音温润如春日之风,轻缓如清泉之水,有种说不出的浅沁好听。
“多谢姑娘仗义出手。”
赵明锦动作一顿,偏过看去,正对上一双如夜色漆黑的双眸。
那眸光清湛透亮,映着朗日之光,竟有些晃人心神。
她清咳一声,缓缓挺直腰板:“你的钱袋子?”
“是。”
“里面有多少银子?”
男子尚未说话,跟在后面捧着一件衣衫的随从倒冷了脸,上前一步就要发作:“你……”
“景毅,不得无礼,”男子唇角勾起,笑意和煦温然,“尚有多少银钱,在下确实不知。”
赵明锦哼笑一声,没说话。
“不过钱袋下侧,绣有行之二字。”
她半信半疑,将钱袋子翻转过来,确实在底部隐匿处找到了这两个字。
手一扬,她将钱袋子丢了过去:“市集人多,看好它,免得再被旁人顺了去。”
那人笑得愈发明朗:“在下谨记。”
赵明锦不再理会他,复又垂眸看脚下“至于你,屡教不改,一定是牢房住得□□逸。”
“你、你想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
她嘴角一勾,抬脚往那人手腕处一踩,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丝毫用力,但众人却听得咔嗒一声脆响,痛嚎声随即响起。
收了脚,她看向钱袋子的主人:“随从可能借我一用?”
“姑娘请便。”
她直接吩咐:“将此人送往城外虎啸营,找李校尉,就说是我送去的,让他治好此人,留在营中跟着管账先生。”
跟着管账先生,不是更容易偷摸?瞧这姑娘一脸的精明相,没想到是个傻的。
哪知赵明锦又继续道:“若有手脚不干净,营中刑讯工具随意招呼,别把人弄死了就成。”
那随从嘴角抽动,只能看自家主子。
奈何主子又点了头,他把衣衫交给主子,几步上前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姑娘不告知名讳,李校尉如何能听我的?”
“看了伤,他自然明白。”
了结此事,赵明锦转身继续往闲王府走。磨磨蹭蹭了一路,那庄重屋宇恢宏宅邸,终究还是到了。
她停下脚步,眼尾余光扫过,方才那钱袋子主人就跟在身后,明目张胆地尾随了她一路。
如今前方是闲王府邸,再无旁处,他仍旧跟着她,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赵明锦眼风微凉:“你跟踪我。”
那人只淡笑摇头。
她的目光落在那件月白衣裙上:“给闲王府女眷送衣?”
“算是。”
她退开一步:“你先行。”
话音落后,男子竟没半分做贼心虚,不仅一派坦荡地抬了脚,与她擦肩时还颇有礼的点了下头。
内心强大到连她都忍不住要赞一声好。
又走了几步,男子只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黑眸中有笑意一闪而过,并没有躲。手臂被人从后一拉一扯又一扭,身子径直抵在了闲王府门外的石狮子上。
“王府女眷一应用度,自有宫人承做,给女眷送衣衫,”赵明锦一手横在他颈后,一手扣在他腕上,因身量差了些,只得踮起脚尖,“你当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