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里?外,陆元成的兵。”
原来他什么都已经?算好,一早没?见?到天墨,看来是被他派去调兵去了。
“陆老将军奉命守卫北方五城,那是除长岭边关外防御北泽进犯的第二条要隘,你……”
简直胡闹!
四个字在嘴边溜了一圈,没?敢说。
她深吸两口气,撇嘴道:“罢了,你是王爷,你说了算。这南渊除了皇上,怕也只有你能调得动?他的兵。”
叶濯只笑着看她,垂眸不语。
“既然早已搬了救兵,为?何不提前同我说?我若知道,还劫持周方显作?甚,直接……”
“直接什么?”
也不能直接动?手,叶濯身上有伤,以陆老将军援兵赶到的时辰掐算,她需得在向府与那些侍卫打上一阵子。
这一阵子里?,她不见?得能护得叶濯安然无恙。
从京城离开前,她就说过要保护他,没?想到人没?保护明白,还让他为?了救自己受了伤。
赵明锦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仰头看他:“若我方才没?有挟持周方显,你准备怎么做?”
“与阿锦并肩一战就是。”
说的这般云淡风轻,好像他功夫多好似的。
赵明锦与叶濯走回去时,府衙的侍卫已经?被彻底控制,天墨带了一队人马回向府抓人,陆元成则带着剩下的兵将清理?街巷。
烛火昏黄,月色惨淡,血腥气在空中弥散,地上的血迹星星点?点?,看不出?红,被暗淡光线映的有些黑蒙蒙的。
“王爷,”陆元成看到叶濯,快走几步迎上来,抱拳行了武将大?礼,“末将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老将军无需多礼,”叶濯俯身,手掌拖住他的手臂,“快起。”
陆元成站定,视线旁移,才看清站在他身侧的人,正是赵明锦。
他咧嘴一笑,唇上两撮白胡须一动?一动?的:“丫头,许久不见?。”
“陆老兄别来无恙,”赵明锦嘴角一勾,凑近他小声道,“今日?既来了,可别忙着走,上次喝酒还未分出?胜负呢!”
陆元成仰天大?笑,声色极尽爽朗:“老夫还喝不过你一个小丫头,谁走算谁输!”
天墨带人抓了向学监与周方显,又?留兵在向府与府衙驻守,等候叶濯发落。
几人一同回了向府,方才还热闹的喜堂已一派死寂,红枣花生等摆在盘中的吃食洒落一地,门上墙上张贴的大?红喜字正歪歪扭扭的垂搭下来,将落未落。
一片狼藉。
向菱已经?醒了,就站在向学监的身侧,看到赵明锦进来,她微微一怔,向来纯净的目光染上了些许陌生与怨憎。
征战杀伐多年,赵明锦是看惯了这种?神色的,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却不想被向菱看的心头一颤。
她脚下一顿,垂在身侧的手在这时被握住,叶濯微凉的掌心扣在她的手背上,肌肤相触,很快便有暖意蔓延。
叶濯曾同她讲过,善恶向来难辨。立场不同,她心中的善,就是旁人心中的恶。
所?以,他是在安慰她,不必介怀。
赵明锦仰头看他,只看到他坚毅的下颚弧度,沉稳又?淡漠的侧脸,可他握着她的手,力道温柔,暖意盎然。
周方显与向学监被关押,府中家眷一律不得出?府。
赵明锦在离开向府前,去了府中东侧的桂树旁,从繁茂的树冠中取了镶金的盒子出?来。
脚尖方落到地面?,就听到向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所?以你根本不是石姑娘。”
声色早没?了晌午时的热络。
她转身,坦率道:“我是赵明锦。”
“原来是胜宁将军,”向菱低声喃喃,“当年北泽进犯,长岭边关被破,岳州府离前方第二道驻军要隘不过五十里?,那时城中百姓都说,陆老将军年事已高,抗不过北泽,下一个被屠戮的,就是我们。”
赵明锦没?有吭声,只听她继续往下说。
“后来,皇上派了一位女将军带兵,让她前往边关退敌。那时我们都觉得希望尽灭,毕竟七尺男儿都打不过的敌军,一个女娇娥能顶什么用。”
说到这里?,她缓缓抬头,眼?眶红红的:“可是那女将军一来,便与陆老将军配合,前后夹击,大?败北泽,打了连月来第一个漂漂亮亮的大?胜仗。我当时就在想,胜宁将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
赵明锦嘴角一动?:“你看到了,不过就是个普通人。”
“不,胜宁将军不是普通人,她是上天派来保护我们的神仙,可是这个神仙,”向菱声音低落下去,“抓了阿爹,又?封了我的家,或许将来还会让我失去我最亲的人。”
她看着赵明锦,一字一句认真问?道:“你说,我是不是该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