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见有样东西能入了她的眼,不禁好奇,也过来看是什么,一见之下惊讶道:“公主,这不是你从宫外带回来那个宝贝哨子吗?”
她眼睛亮亮的,摇头说:“不是。”
虞姒自己说在宫外买了很多东西,最终带回来的却没几样,都被她珍重地锁在一个檀木柜子里了,其中一件就是和这个类似的回音哨。只不过那一只做工粗糙简单,又很旧,即使擦拭很多遍,依然显得有点脏,这个却是新的。
盒子里这只回音哨小巧,只有一个巴掌大,黑色漆面光滑锃亮,形状像张开翅膀的蝙蝠,蝙蝠头是吹孔,两边翅膀一边钻三个孔,上面刻着细细的藤蔓状花纹。
满屋子或昂贵或稀有的礼物中,这件附带的礼品显得那么寒酸简陋,简直像是用来侮辱她的。然而虞姒对其他东西看也不看,却把它捧在了手中,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虞姒把回音哨拿出来,发现下面还压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翻开来看,是回音哨的基本指法和几篇乐谱,全是手写的,墨迹很新。能把这个送来的,不做第二人想。
她按捺住欣喜,抬头看向胡嬷嬷问道:“阿嬷,这是谁送的?”
胡嬷嬷纳闷她怎么会对这么个小玩意儿上心,也好奇谁敢送这种不值钱的东西贺公主成年,遂翻着礼单查找。
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哪登记了乐器之类的礼物,虞姒急了,自己拿过来找那个名字,很快定格到一行:金丝缠花嵌宝石首饰一套,缙国嗣君,赵致。
果然是他!
终于知道了赵致的身份,虞姒不禁笑了,看他那么年轻,本以为是父王朝中的哪个小官,没想到是是缙国嗣君啊……
这么大半天终于看她笑了一下,周围伺候的人们感到一阵眩晕,好似冬天忽然盛开团团簇簇的鲜花,美丽不可方物。胡嬷嬷了解虞姒,自然知道她的心情忽然变好,不是因为这么个下九流的乐器,而是因为送乐器的那个人。
虞姒抱着回音哨,脚步轻快地进了内室,留在厅里的胡嬷嬷继续指挥着宫人们搬东西,心里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公主她,那天晚上偷溜出宫,莫不是认识了什么男子吧?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夫人呢?
拿着回音哨吹了几下,呜呜咽咽不成调子,虞姒却觉得很开心。杜云催促她试装,她只好恋恋不舍地把它收起来,转头看尚衣署送来的礼服和首饰。
及笄仪式上她要换装三次,也要相应搭配三次不同的妆容和发式、首饰,复杂得让她直翻白眼。
第一套是端庄严肃的礼服,有着宽大的袖子和拖曳在地的长裙摆,正红底色烫金滚边,正面用金丝线绣山川河流和日月星辰,背面用银丝线绣飞凤入云和百花盛放,缀着一千颗细碎的水晶和米粒珍珠。这套礼服有几十斤重,虞姒第一下没提起来,这重量让她惊呆了,还是两个宫女合力把它展开挂在架子上才让她看清全貌。
虞姒看着这条华美万分的长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道:“明天我真的要穿着这个?”
“是的公主。”
“这也太隆重了吧?会压死人吗?可不可以不穿?”她一脸惊恐地发出三连问。
杜云肃着脸道:“您及笄的大日子,当然要盛装出席,这是每一位公主的必经之路,您的姐妹和姑母皆是如此!堂堂一国公主,不按照祖制行事,不但会招人笑话您,还会连累您的母亲陶夫人!”
不愧是母亲派来的,真是不近人情的石头人!
虞姒正腹诽着母亲和这个杜云,对方却又和缓了脸色,哄小孩一般道:“公主莫怕,我们化好妆戴好首饰才换衣服,这件礼服就穿着上殿走一遭,上笄出来就换掉,前后不过一刻钟,况且到时候有宫女帮你托着呢。”
被她一安慰,虞姒放心点了,看杜云冷硬的面貌也觉得慈眉善目起来。
“好吧。”她点点头,接着看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