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刀刃泛着凄清骇人的冷光。
刀光凛凛,锋芒逼人,不用她动手,这刀便将他划了个血肉迷糊。
“阿楚,你在说什么胡话?”
李清和神情呆滞,绮丽俊美的容颜瞬间苍白成枯叶。
他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虞楚递过来的刀,周身的气息寒冷成冰。
“我说。”虞楚面不改色,又把刀往他那递了一寸,“让你现在,此时此刻杀了我。”
“就用这把刀杀了我。”
虞楚语调冷冷,近乎是咄咄逼人,气焰万丈。
她就是在逼他。
她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软肋和死穴。
能让他崩溃疯狂的地方。
“你要孤……杀你?”
明明是她主动让他杀她,李清和的神情却悲伤得像是自己面对死亡。
或许,他自己面对死亡倒更加淡定从容,完全不会这般失态,恐惧。
让她死,无异于在他心?上凌迟,下地狱坠深渊。
“把刀收起来。”身下的床单几要被他撕碎,李清和深深吸了口气,极力控制自己的濒临失控的情绪。
他本想以帝王的威严,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她,但一出口的声音却嘶哑不堪,对她毫无震慑力。
刀刃寒光映射进李清和黑如潭水的冷眸,他倏然间头疼欲裂,墨眉皱起,只能转而低声诱哄她,“听话,阿楚,把刀收起来。”
“你不杀?”虞楚眼皮抽动,眯眼看他,清绝艳绝的脸上浮现一个冷笑,“那我自己动手。”
话落,她丝毫不含糊,果断决绝,刀锋转了个向,就往自己胸口插去。
一道刺目白光一闪而过,李清和的心?剧烈震颤,惊骇万分。
须臾之间,近乎本能,他的手横了过去。
骨节分明、修长冷白的手就这么握住了朝向她的刀刃。
很快,嫣红鲜血渗出,顺着刀刃,顺着李清和的手缓慢流下,滴在了虞楚白色的裙衫。
“胡闹!荒唐!”李清和又气又悲又恼,想要呵斥她时又怕刺激到她,只压抑着心?上的怒火,低声吼道,“你心?里有气,刀往我这里,为何要朝自己胸口?阿楚,你何时也这么疯了?你这是在要我的命明白么。”
“疯?”虞楚听到这个字莫名一愣,后笑了,“是啊,和你在一起久了,我竟然也开始挥刀向自己,的确是疯了。”
“把刀给我。”虞楚在握着刀柄,而李清和的手还在握着刀刃,血还在往下流。
“你想杀人便杀我,乖阿楚,别把刀对着自己。”李清和似是感觉不到疼痛,感?受不到皮肉被割开的痛,他一面安抚她,一面暗下用力,想将刀扯向他这边。
但虞楚此时是铁了心?不放,她精致绝丽的脸上未有任何不忍:“就算我求你了,李清和,你杀了我吧。”
李清和鲜艳的嘴唇已发白,不停抽动:“阿楚,你在说些什么胡话,你疯了吗?!你求孤杀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再清楚不过了,我说……”虞楚顿了下,心?一横,纤细的手指便攀上了他握着的剑刃,有恃无恐地吓他,“杀我,李清和。”
“你用这把刀杀了我吧,行吗?”
两人还在僵持,虞楚坚持不给他刀,硬是逼着他杀她,还作势威胁李清和,她也要和他一般,割伤自己的手。
这次她离开了这么久,李清和还是没有丝毫改变,一如往常地疯狂,疯狂地伤害自己,也伤害她。
虞楚便领悟到了一件事---与其在他偏执疯狂的爱里挣扎,互相折磨,相爱相杀,无法舍弃断绝,还不如用尽办法去改变他爱人的方式。
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过分扭曲阴郁,他也需要爱来治愈吧。
要不和他一起永堕黑暗,要不拉他一起站在阳光下。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会放开她。
而要改变李清和对她病态的占有欲,她就得比他更疯。
她要狠狠践踏他的底线,撕裂他的心?,让他服软,让他妥协,让他在绝望之下推翻自己变态的感?情观。
而他的底线便是她,他心?里在乎的也是她。
她若伤害自己,或是逼他伤害她,杀她,李清和便会无条件地妥协,什么事都会去做。
“你在干什么?!!!虞楚!孤让你放下这刀!”察觉到她的手指也落在了锋利的刀刃上,她若稍稍用点力便会划破她的肌肤流出血来。
一气之下,李清和便无法自控地吼了她,可吼了之后他又懊恼不已,转而语调卑微地求她。
“孤怎么可能杀你,如何舍得杀你,阿楚你别折磨我了好不好……我不杀你,更不会伤你,我也不会伤她们,你别碰这刀,放下刀,好不好?”
李清和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刀刃破开的伤口越来越深,刺鼻的血腥味无声地萦绕在屋内。
虞楚却狠了心?。
李清和手足无措语无伦次,是因为他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痛楚。
她帮他挡刀丢了半条命,她因他落水丢了半条命,她离开他要了他的命,这些都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她走后的无数个夜里,在思念到极致时他常常自残,像疯子一样,眼睫一眨不眨地将剑刃对准自己,麻木地伤害自己。
他以为这样,心?里想念她的痛便会消减。
他便是这样病态的人。
但虞楚没有梦魇。
在这上面,虞楚比他无情。
在这种时候,谁无情,谁便能掌握主动权。
“李清和,是我要你杀我,不是我要杀你,你不应该开心?吗?”
虞楚对他娇笑,眉眼盈盈,眼波流转,似春日枝头开得最盛的那枝花。
娇艳的花开在枝头生气才最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