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晚,此时却有一道身影在路上前行。他敲响了这座没有挂任何匾额的院子的大门。
院子中的人听到敲门声后过来开了门,见了来人后立刻把人迎了进去。
这人进了院子后,只见院内雕梁画栋,处处摆放着奇花异草。这进来的人跟着给他开门的人进了堂屋。只见那开门之人面色净白无须,没有喉结。分明是个内宦中官!
“邢大人,请您往这边儿走。”那位开门的中官掐着嗓子道。这位刑给事中百般谨慎地跟着那位中官进了屋子。
一进屋,他就对主位上坐着的宦官磕头道:“见过刘公公。”那位中官也笑嘻嘻地道:“干爹。”
刘瑾示意那小中官离开,让刑给事中起来。然后道:“今日你来,是有什么消息要说与我听吗?”
那刑给事中道:“户部韩尚书言语中对公公忌恨非常,欲上书弹劾公公。”
他却没有说出谢棠和安渊的名字。
谢棠手里有大半户部官的把柄,去年时冠礼的煊赫至今还让他难以忘记。除此之外,当年谢棠刚入户部就处理了黄员外郎的事情至今还是许多户部官员的心理阴影。刑给事中是怕他的。
而不说出安渊,则是因为安渊的三个姐姐。
安渊的长姐是刘健的儿媳,二姐是保国公的长媳,三姐是楚王的侧妃。
这样的裙带关系太厉害,刑给事中不敢攀扯。生怕有朝一日消息泄露出去后得罪了对方。
刘瑾道:“好,我知道了。”
他的脸上的阴影在烛火的照耀下若隐若现,无端地让人心惊。
刑给事中磕完头后走了,门口的小中官给了他一个荷包,里面装满了金珠。
财帛动人心,为了钱财,刑给事中能够给魔鬼卖命。
这世上有光明就有黑暗,更多的却是杂然处其间的灰色地带。
有人能把灵魂献给上帝,就有人能把灵魂卖给魔鬼。
刘瑾当天晚上就回到宫里,跪在朱厚照面前声泪俱下。
“陛下,奴婢想着陛下国事操劳,想让陛下有个地方休息,才建议陛下修建宫殿。”
刘瑾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着继续道:“陛下想用内承运库的银子建造宫殿,可是用了内承运库的银子。如何奉养两宫太后?!”
“奴婢这才出了下策,请求陛下命户部由国库拿钱。天子富有四海,什么不是您的呢?”
“没想到户部韩大人竟然对陛下有怨言。户部接到陛下的旨意后,韩尚书道陛下胡闹,没有先帝遗风。还道奴婢奸邪竖子,荧惑宫闱、动摇神器。!”
“奴婢仰仗陛下而生,哪里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刘瑾道。“还请陛下杀了奴婢,以平息韩尚书的怒火。奴婢不想让陛下为难。”
他做低头泣涕状,实则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他最知道如何挑起皇帝的怒火。
“毕竟韩大人是先帝朝的重臣,看不上奴婢这么一个小小的内侍也是有的。”
朱厚照听了果然肝火旺盛。朕居然连一个太监都护不了吗?!你们不让我造宫殿,我偏要造!你们不让我信重太监,我偏要信重!
翌日大朝会上,朱厚照直接把韩文呈上那份折子扔到了奉天殿的地板上,然后带着刘瑾扬长而去。
韩文直接被气得倒在了地上,谢棠站在他左后方,惊呼道:“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