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听到孔令华问她怎么了,压低声音道:“你这些天忙着照料鸳姐儿,刚刚生产过身子又虚。我和大嫂有意瞒你,因此你哪里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三婶进门已经十年左右,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你三叔房里的一个通房有了孕,你三叔自然是欢喜。结果那孩子却没福,一下子就流掉了。”
“你三叔和三婶大吵了一架。因此此次秋狝怎么会一起前去。”
孔令华默默,她刚刚嫁进谢家时。三婶林氏虽然谨言慎行,却仍旧是明媚鲜妍的一个女子。如今却是人如槁木死灰。
听着陈氏的话,孔令华有些难过。她道:“三婶婶不是那样的人。她做不出这样狠辣的事。”
陈氏道:“可是这两个人现在连彼此的名字都听不得。大嫂子也劝过你三婶婶,大哥也把三小叔骂了一顿。可是却是什么用都没有的。”
孔令华闭了眼,三叔三婶如此僵持着,岂不是会成为一对怨偶?
陈氏亦然沉默不语。这时一道极其活泼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哎呦,二嫂,棠儿媳妇,你们怎么成了哑巴了?莫不是等着我来讲笑话?”
此时上来的女子,正是保国公朱晖的孙女,朱麟的嫡长女朱茵。
谢亘在自己入仕之前一直没有娶妻。他道:“未立业者无以成家。”后来做了朱麟的下官僚属,朱麟喜欢谢家的家风和谢亘的为人,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谢亘,是在去岁年末完婚。
朱茵生于武将世家,自幼爽朗英豪,是个极其大方的女子。
她嫁过来时,谢迁夫妇离京,谢迪夫妇外放。三房自是由她和谢亘当家,过的如意称心。
她和几个妯娌关系都好。因此上来看到气氛沉默,就说了个笑话打破沉默。
但她不会像孔令华那样直接去问陈氏怎么不见林氏。先不说这几日之间他自己也打探地七七八八了。只说她才嫁进来不到一年,自然比不上陈氏与孔令华情谊深厚。因此也不好直接问一些私密之事。
她笑意盈盈的坐下,然后道:“二嫂家的松儿也快十岁了,打算什么时候下场?”
陈氏道:“还早着呢。夫君和棠哥儿看过松哥儿的文章,说是还不够老练,要好好地在家里读上两本子的书呢。”
几人正说着,外面的爷已经命令车夫启程。谢家的几个男人都是骑马的。他们骑的马是他们亲自养大的宝马,感情深厚。
参加围猎,是要跟着皇帝的车驾一起走的。谢家的车队到午门处等待皇帝的车架时,已经有许多家已经在这里等待良久了。
谢家的马车停到了了保国公府和杨家之间,李东阳因为年纪大了,直接递了折子说不来此次围猎。
谢家几人和众位大人互相问了好后,开始和彼此相熟的人说话。谢丕自然是直接去和杨慎说话了。
说起杨慎,也是可惜,此科会试,他分明是考了第一,却因批卷官不慎打翻了灯油,污了杨慎的考卷。导致他下科要继续考试。
而谢棠此时却是在和朱晖聊起了北疆边防。
“去岁气候恶劣,九月暴雨狂风乃至大雪漫天。”谢棠道:“鞑靼小王子就已经叩边。不知今年会如何。”
保国公道:“这都要看上苍,若是今年还是大雪的话,我只忧心瓦剌会不会也蠢蠢欲动?”
谢棠握着缰绳:“老国公,锦州以北的建州、海西和东海三大部,也不得不防。除此之外,兀良哈、朵颜等三卫的忠心也让人怀疑。”
朱晖道:“老夫每每闭目,弘治十二年十赵栖和葛云两位壮士的音容笑貌,还时时在我脑海中浮现。”
谢棠也不禁想到了那两位有英豪侠气的北疆军伍,舍生取义,以七尺之身,报答家国。
“国之不幸。”谢棠道。“以壮士之死生换得城池之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