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禁宫,谢棠下马,一旁的侍卫把马牵走。而谢棠则是跟着曲宁往谨身殿里走。
明宫里的雕梁画栋仍旧是往昔的雕梁画栋,那一抹纸醉金迷的浮华气息,并没有随着刘瑾的死去消散一分半点。
蓝衣郎君眉目俊美。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却折不断他的一身凛凛风骨。他跟着曲宁,一起到了谨身殿外。
曲宁上前对门口侍立的小黄门道:“谢阁老回京了,快去禀告陛下!”
谢棠却拦住了那小黄门,他道:“只消去通传,东阁大学士谢棠出孝归京。”
那小黄门看到曲宁的少监服饰,又看到谢棠腰间的金鱼袋。知道是了不得的人物,立刻进殿通传。
他在往殿内走的路上还在想,京中何时有了一位姓谢的阁老了?
他是去岁才进京成为太监的。因得了御马监少监的赏识,才把他提拔到殿前伺候。哪里知道京中有哪些贵人?又哪里知晓谢棠是谁?
小黄门进到殿内向皇帝通传东阁大学士谢伯安到了。朱厚照听了后,直接道:“去传谢夫子进来。”
小黄门很快从殿内出来,通传道:“宣东阁大学士谢棠觐见。”
谢棠和曲宁告别后,跟着那小黄门一起进了殿内。还没走到殿内,就闻到了一股子甜香。
谢棠面色不变,仍旧是刚才的姿态,跟着小黄门往殿内走。
谢棠进到殿内,行礼道:“臣一去将近三年,如今归来矣。”
朱厚照笑道“谢夫子回来就好。”
谢棠敛了敛自己的眸子,他道:“臣仰仗陛下天恩,愿为王之先驱。”
朱厚照看着谢棠,忽然笑了。
他道:“朕看谢夫子,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
谢棠心念一转,乖觉地道:“当年初见陛下的时候,陛下还是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和臣的长子一般大,只是臣家里的犬子,比不得天家威严。”
他有意让朱厚照想起当年。他不携恩求报,但也不想皇帝忘记自己当年的相救之恩。
朱厚照听了,竟也被他这两句话勾起了当年的记忆。寒冷而漆黑的斗室里,破门而入的蓝衣少年是唯一的光。
他今日,也穿了一件宝蓝色的衣裳,只不过从织锦冬衣变成了春日的衣袍。
夫子还是那个夫子,朱厚照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心里想。
他语气一下子就变得温和了许多,他道:“夫子初回京城,府里可还缺些什么?”
谢棠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许多,他道:“臣刚回京就来见陛下了,哪里知道还缺什么?”
说完后他又好似十分随意地道:“既然陛下今天开了这个口,那可不能食言。到时候臣若是缺了什么,定是会来向陛下要的。”
朱厚照笑道:“若是夫子有需要,朕一定不会吝啬。”
谢棠出去的时候,是现在的司礼太监魏彬送他出去。
魏彬当年在刘瑾势大的时候就曾和谢棠接触过,现在自然有一份香火情在。
而魏彬能够压着张永和谷大用两个得力太监,爬到司礼太监的位置上。还能够把这个位置坐稳,就足以看到他魏彬的本事了。
“多谢魏公公今日来送伯安。”谢棠笑道。“这份情,棠心领了。”
魏彬道:“谢大人多礼,咱家一直记着谢大人的情谊的。”谢棠只是浅笑着道了声客气,然后才告辞回府。
当天晚上,平允安来到谢府,见面就直呼师叔。
谢棠道:“允安和我如同兄弟般,何必拘于俗礼。”
平允安道:“家父曾和允安说过,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了长幼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