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无人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楚奕开了门走出去。
反手合上了门,那一屋子乌烟瘴气都被挡在了身后,眼前是走道顶上明黄的灯光,有些晃人。
萧楚奕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抬头看了一圈,最终在吊牌的指示下走向了厕所的位置。
那大半夜的酒也不是白喝的,脑子和四肢都沉得像是灌了铅,萧楚奕清楚自己要是再不趁早走,说不准就得交代在那儿了。
他讨厌毫无知觉任人宰割的滋味。
摇摇晃晃往前走了几步,萧楚奕脑海里还翻来覆去地想那些记忆的事。
他没法不想,但是越想越觉得堵得慌。
毫无疑问,沈碧霄是个人渣,碎成末的那种,然而在此之前他伪装得太好了。
大学里三年多的时间,他与萧楚奕同进同出,乍一看好像是很木讷寡言的样子,然而嘴上对萧楚奕足够关心,嘘寒问暖,再不断重复着刻意引|诱的话语,那似有似无的深情表现出来,轻易就将小少爷一颗真心勾了去。
小少爷过往性子有些骄纵,但实际上是最容易心软且专一的人,一腔真情全部倾注在沈碧霄身上。
时至此刻,萧楚奕光是想起那个与他无关的记忆里的沈碧霄,心口处就止不住一抽一抽地疼。
结果呢?
结果一颗真心换来的却是涂了毒的利刃,拖了小少爷一个下水还不够,偏生就将整个萧家都折腾的支离破碎。
就结局来看,小少爷对于初时的沈碧霄而言,也不过就只是一个踏板而已。
小少爷可以不介意沈碧霄对他的欺瞒,但沈碧霄算计了他整个萧家,直接导致了萧父萧母的死,他是萧家的仇人,萧楚奕没法不恨他。
更何况后来他终于知晓就连最后一丝温存的“爱情”也是假的,最后一点旧情也彻底破碎了。
萧楚奕觉得恶心——
不是穿越而来的那个,原本那个萧楚奕的记忆里,最终也只剩下了对沈碧霄刻骨的恨意。
一想起自己曾经如何像狗一样对着沈碧霄摇尾乞怜,萧楚奕就觉得恶心。
沈碧霄恶心,自己做过的事恶心,低|贱到尘埃里去的自己也恶心。
水池的水哗啦啦地淌着,萧楚奕一捧一捧的水往脸上泼。
这时候似乎是秋冬的季节,水龙头里流出的水都冷得刺骨,但这半点没有缓解他心头脑海的混沌晕眩。
好想吐。
萧楚奕说不清是因为脑海中堆积的记忆的作用,还仅仅只是因为喝多了酒。
他一手捂住了嘴,关了水龙头,转过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萧楚奕往后退了一步,撑在水池边稳住了身子,就下意识道歉。
他也没抬头去看,只是余光扫到镜子的时候看到似乎是个男人,穿着一身挺正式的深色西装。
至于更多的,他也没心情去看,他脚下发飘,没顾得上对面的回应,就飘进了厕所隔间,就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
听着隔间里传来的响动,站在水池边的男人停住了脚步。
刚刚赶过来的助理恰好看到那一幕,看着自家老板外套上那一串湿漉漉的水痕,还有那个男人撞上来时不经意间蹭上的暗红酒痕,顿时一惊。
“老板,我叫人给你重新送一套吧。”助理忍不住跳脚,“这像什么话,这人真是,走路都不看路吗,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用了。”男人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你认识刚刚那个人吗?看着有点面善。”
助理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哪家小明星吧,听说昨儿一群公子哥们就在这儿包了房玩了通宵呢,估计也就哪个刚来的小明星这么没眼力见儿往贵宾区这边撞了。”
男人想想也是这个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转而道:“唐总还没来吗?”
助理闻言脸色微微发黑:“说是路上堵车呢,让您再等等,很快就到了。”
男人好脾气地点点头:“左右没什么事,就等等吧。”
助理欲言又止,到底没在老板面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点点头,心说他老板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脾气太佛,要是换了隔壁随便哪个二世祖,早就让迟到了一个多小时的人哪儿来滚哪儿去了。
再说老板也不是没那个底气。
但这些话助理也只敢在心底想想,说出来就不合适了。
男人转身要走,临了又转身对助理说道:“对了,等会儿麻烦你帮我跟前台借个充电器。”
助理一愣:“早上不是刚充完电吗?”
男人抬了抬眼皮,清清浅浅地笑:“打游戏耗电啊。”
助理:“……”得嘞,终于知道老板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