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时候再小心,该倒的霉还是会倒。
午饭时分,已经在车子里待了十天的颜舒受不了了,趁着吃饭的空隙,她就跑出来,坐在车辕上透气。
车夫蹲在路边,吃了干粮又喝了点水,就没了踪影。
颜舒知道,他是去方便去了。她安静地坐着,打量着四周。
还有两三日就到广陵城了,这里应该是他们走的最后一片荒山了吧?
风轻轻地吹着,颜舒吹得惬意,却不曾想,草丛中忽然传来了车夫的喊叫声,“有山贼啊,快跑!”
颜舒一惊,立刻坐直起来,引颈望去,却见车夫慌里慌张的跑过来,一个不慎,摔了一跤,磕在了地上,瞬间头破血流。
“马大叔!”颜舒惊叫一声,立刻跳下车辕,奔过去将他扶起来,“怎么样,伤得怎么样?能坚持吗?”
能不能坚持都要跑啊,不然就没命了。
惊慌之间,两个人回望了一眼,只见二三十个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的人顺着山脚过来,速度却并不快,颜舒想,他们应该是出来寻肥羊的,还没有发现他们,只是刚才车夫大喊大叫的,不知道惊动他们没有。
她刚才已经将四周都看了一圈,此处为山谷,地形狭长逼仄,只有一条绵长的山路,不适合逃跑,她略略思考,拉着车夫就往山上跑,“走,上山避一避。”
车夫不愿意,“我的车马!”
颜舒一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不要命了,快走!”说着便要将他拽上山。
“不行啊!”那是全家吃饭的来源,车夫哪里肯放弃,他不仅不听颜舒的话往山上跑,甚至还要朝着马车跑过去,“那是我们一家子的命啊!”
眼看着山贼越来越近,颜舒急得直跳脚,“哎呀大不了回到广陵以后,我赔给你就好了嘛,快走!”反正颜家是经商的,有的是钱。
听到又有车马又能保命,车夫一跺脚,终于愿意跟着颜舒上山了。两个人才堪堪隐蔽起来,山贼就风驰电掣到了跟前,看到空空的马车,查验了一下之后,除了一个装着几件衣服的包裹,什么也没有。
出门在外,颜舒早就把银两文牒什么都随身带着的,车夫也是如此,所以除了一副车驾,山贼什么也没得到。
“一定是跑了,都给我搜!”车马看着还不错,为首的络腮胡子觉得应该是一只肥羊,他们日子也不好过,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搜山?
不是吧?
两边的高山都被盯上,此刻不宜有动静,颜舒即便是被吓着了,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死死地拽住车夫的手臂,拉着他躲起来。
两个人就猫在一个土坑之中,接着疯长的草丛灌木掩护,提着一颗心,屏声静气。
好在山贼出来的人数少,搜查并不细致,被他们躲过去了,只是这马车,就没了。
两个人皆是一身汗,也不知是吓的多些还是累的多些,劫后余生,两个人都有些恍惚茫然。
车夫虽是走南闯北惯了,但是这样的情况也很少碰上,差点小命不保,自然心有余悸。而颜舒,虽然有白宗贤教导,但毕竟年纪小,又是第一次碰上,也是吓得心砰砰跳的。
此刻日头正毒,颜舒靠着葱茂的大树,看着蜿蜒向远方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整张脸都不好看了。
这么远,要仅靠两条腿,得走到什么时候啊?
车夫失了相伴多年的伙伴,正如丧考妣,连伤口也顾不上。颜舒走过去,撕下衣角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才问道:“马大叔,离这里最近的市集有多远啊?”
车夫转头看着她,想了想,有气无力道:“十几里吧,不过要往回绕。”
十几里的山路,按她的脚程,怕是要走一个半时辰左右,她有点绝望,“那要是一直往前走的?要多久?”
往前,看起来像是群山万壑啊。
“大概要一天吧,走路的话。”一天才能走到下一个市集。
算了算了,还是往回走吧。
干粮水囊都在马车上,跟着丢了,可是偏偏,午时燥热,颜舒没有胃口,吃得很少,现在又要徒步山林,刚走了一会儿,她的肚子就开始叫唤了。
颜舒自小便是饿不得的,一饿就浑身无力手脚发抖的,她又勉力走了一会儿,觉得撑不住了,“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