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了一天,露宿两夜,又蹭了半天的马车,才在第三天的傍晚赶到了下塘村。
深巷狗吠,树巅鸡鸣,不大不小的村庄炊烟袅袅。
乡村里的读书人并不多,何况还是在东湖这样知名的书院,二人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陆文彦家。
一堵七尺高的土墙围成了庭院,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样子,绕到大门,两扇门一开一关,站在外面,能听得见里面传出来的刀砧之声,也不知道是在切菜还是在剁猪草。
颜舒将头探进去,高声询问:“请问有人在吗?这里是陆文彦家吧?”
没人回应,颜舒又喊了几声,屋子侧面才有一个老妇人绕了过来,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眯着眼问:“谁啊?”
颜舒站到门边,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你好,我是陆文彦在东湖书院的同窗,恰巧路过,所以想来看看,请问,他在家吗?”
老妇人闻言,缓缓摇头,“他不在,真是不巧……”
“哦,没关系,”颜舒让自己不要着急,“他是去哪儿了吗?”
“他,他……”老妇人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不断揉搓着身前的围裙,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颜舒耐心等着,站在她后面的萧言也按捺着自己,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默默等着。
这个时候,正屋里又出现了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女人,荆钗布裙,却也很美,她后面还跟着三个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就十来岁。
见到一身清简打扮的颜舒,她先是愣了一下,才低着头走过来,站在老妇人身边,“娘,这位是?”
不等老妇人开口,颜舒便道:“我是陆文彦的同窗,想来看看他,但他似乎不在家。”
“是,”她将头垂得更低了,“小叔他没在,让公子白跑一趟了。”原来是陆文彦的嫂子。
“是吗?”颜舒淡淡一笑,开始胡说八道,“田假已经结束,他却一直不回去,山长有些生气,正好我告了假,要去浦南一趟,所以他便托我来问问,陆文彦是不是打算退学了,若是,书院就准备将他除名了。”
书院除名,这是多大的事啊,陆文彦可是连着考了好几年才考进去的,这要是被除名了,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颜舒的话一出,老妇人和儿媳都被吓着了,连声道:“不是,他不是,他是……”
话到关键处戛然而止。
颜舒不理会旁边扯她衣摆的人,继续道:“无故缺旷,书院也是不许的,我特地过来,是因为与他颇有交情,想来看看他,也是为了提醒他一句,莫要自毁前程,毕竟想去东湖求学的人,多的是。”
“不、他真没有……他,他是去了浦南!”年轻的女子先承受不住,失声说了出来。
大概是外面的动静太大了,里面的人相继跑了出来。不过人不多,除了那三个孩子,就是一个挽着袖子的大概三十岁的女人和一个老者,他们并排站在正屋前,看着颜舒的眼前茫然又无助。
“他去浦南干什么?”一直被挡在外面的萧言一听到这个地名就忍不住了,站起来推开另一扇门,大声问道。
他动静大,声音也大,一出现,就把里面的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
颜舒瞪了他一眼,才回头跟屋子里的解释,说他也是书院的同窗,大家才算放下心来,将他们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