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颜舒二人脸色不太好,他又说道:“连日奔波,两位也累了,先回城休息吧。”
“那个,等一下,”颜舒叫住他,秦长泽疑惑转身,却见她一脸为难,好半天才道:“敢问大人,可有车?牛车也行啊,我这……实在是不想骑马了。”
秦长泽愣了愣,接着会意一笑,道:“有的,这就给几位安排。”
最后,颜舒萧言陆文彦三个人是被一辆铺着麦秆的板车拖回去的。颜舒骑不动了,陆文彦本身就不太会,萧言也累了,三个人仰面躺在板车上,顶着太阳回去的。
尽管太阳毒热,但是颜舒还是睡着了。没过多久,萧言也睡着了,只有陆文彦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不禁恍惚。
想了好一会儿,躺得难受的陆文彦刚想翻个身,却忽然愣住了。
上来的时候,就是颜舒躺在最左边,“顾言”躺在中间,他躺在最右边的。现在“顾言”背对着他,和颜舒相对而眠,而颜舒的头,是枕在他的手臂上的。
二人离得很近。
陆文彦被眼前的这幅画面给震住了,但至于为什么会被震住,他自己也不知道。
快进城的时候,秦长泽差人把他们都叫了起来,说是“少年英雄”不应该以这副模样去见父老。
被以这种理由叫醒的颜舒简直无话可说。
在下车的时候,颜舒望着麦秆,却忽然笑了出来,没等别人问她笑什么,她就把手搭在萧言的肩膀上,靠了过去,笑道:“顾言,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跟板车和麦秆特别有缘?”
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回广陵的时候,也是坐的这种车,只不过那时候拉车的是牛而今天的是马罢了。
“你还好意思说!”萧言半抱半拉地将她扯下去,没好气道:“跟你在一起,我就没好过!”
他二人旁若无人,搞得在一旁的陆文彦很尴尬,他理了理衣服,道:“多谢颜兄和顾兄援手,大恩不言谢,家里人还在等着我,今日我就先回去了,大恩日后再报。”
他说着就要走,颜舒一急,喊道:“等一下。”
关于陆文林的事情,陆文彦肯定还不知道,颜舒看了萧言一眼,见他也是一副踌躇的样子,心里更纠结了。
要现在就告诉他吗?
如果现在不说,那什么时候说?
现在说他会怎么样?
见颜舒神色有异,陆文彦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怎么了?有、有什么事吗?”
“倒也……你刚刚吐得那么厉害,一个人回去没事吗?”话到嘴边,颜舒还是改了口,她一向干脆,这个时候却踌躇了。
或许是这次去浦南,遇见楼缓,让她想起了一些事情的缘故。
见颜舒这么犹犹豫豫的,萧言直接搂了陆文彦的肩膀,朝路旁走去,颜舒转身向秦长泽致歉,请他再多等一会儿。秦长泽自然是不在意这点时间,爽快的点点头。
这边颜舒刚跟秦长泽说完话,那边陆文彦就低吼一声晕了过去,直接倒在地上,吓得颜舒立刻跑过去,和萧言一起将他拉起来,
“你都跟他说了?”颜舒问。
萧言点点头,“他迟早要知道。”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面对。
颜舒低低叹了口气,想了想,道:“我去跟秦大人借辆马车吧。”
陆家的悲剧,有秦家的责任在,听了颜舒的要求,秦长泽立刻就答应了,他进城后,很快就有人从送来了一辆马车,还带了水和食物,
送车来的那个士兵帮着把陆文彦抬上马车后才离开的。
下塘村离广陵城并不远,驾着马车,傍晚的时候她们就到了。而出发后不久,陆文彦就醒了,他一直坐着,也不说话。颜舒和萧言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都在车辕上坐着,由他一个人在车里待着。
马车辘辘驶入下塘村,引来了一众村民的观望。
七夕之夜,村子里却灯火寥落,一点喜气都没有。
颜舒和萧言全当没看见,驾着车就直奔陆家的门口,他们刚刚到,里面的人就听见动静出来了,见到是他们,脸上满是期待。
颜舒和萧言不知道该说什么,都齐齐低下了头。陆文彦也知道到家了,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母亲……”陆文彦低着头,抖着肩膀簌簌落泪。
陆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陆文彦落了半天的泪,才忽然明白过来,一把抱过陆文彦,在门口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