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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1 / 2)


崇武堂外面,依旧飘着细细碎碎的雪粒,凛冽的北风从屋顶呼呼而过,几乎将屋顶卷了起来。

静谧的大堂之中,唯有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如珠玉落地般响起。

“我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从未听说过,秀木毁于周围薪木的。”颜舒嘴角挂着三分讥诮的笑意,眼光扫过辛先生在内的所有人。

辛先生脸色铁青,却始终没有多说一个字。

“张师兄有能力,先生对他寄予厚望,这是人之常情颜舒无可厚非。可既是有真本领之人,为何连个后生小辈都容不下呢?”

萧言初来乍到,尊贵散漫惯了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更不屑于讨好,一开始的确不招人喜欢,但就这么一个孩子,大家对他只是头疼和轻视而已。

可是,因为陆文彦的事情,大比之中,山长将缺席的他判为首名,抢了本应该属于别人的位置,这就招人恨了。

武人心思简单,心中有怨,自然是要报复的。

所以,从进山开始,不仅整个崇武堂的人都将萧言孤立起来,还暗中给他使绊子,让他丢了用以报信的火折子,还摔了下去,直接撞晕了。

许衡将秦淮的话带回来,不仅没让他们正视自己的错误,反而让他们觉得弘文阁的人多管闲事,借此对崇武堂的人颐指气使,故而他们虽然愿意出去寻人,却故意拖拖拉拉,存心想让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个书生多吃些苦头,然后他们在来个神兵天降,摆出救人于危困的姿态。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才到山脚,秦淮他们就回来了。

颜舒又不傻,只要想到了其中一点,就能一一推演出来,她刚刚闹成那个样子,辛先生和张力都不敢多说什么,她就更确定了。

“‘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明年大比,天下英才何其多,难不成,先生和师兄都要一一如此对待?”

“你胡说什么!”听到她这样揣测自己,张力怒吼起来,“我张力行得正坐得端,想要功名,何须如此!”

“那样就最好不过了,”颜舒对他的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闻言也只是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接着才道:“知耻近乎勇,师兄和先生若真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不妥之处,还请在顾言醒来后,给他一个公道。”

颜舒话说得含糊,等于是没有在众人面前揭他的短,辛先生的火气已经转化成心虚了,正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颜舒居然还要什么公道!

他一惊,抬起头来,冷着脸问道:“你想要什么公道?”

颜舒用更冷的脸色怼了回去,“不多,就一句道歉。”

“你说什么!”辛先生不可置信,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颜舒竟然要他堂堂的一个书院先生去给一个小孩子低头认错!

如此折辱身份,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难道,不该吗?”颜舒一改刚才云淡风轻的样子,五个字,音调一个比一个高,震得刚刚到外面的人齐齐住了脚。

莫山长,秦淮,萧言,林先生,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下意识地纷纷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萧言醒来后,左等右等也没把颜舒等来,反倒是等来了行色匆匆的莫山长,他来了也不多什么,就说要出大事,就把萧言带往崇武堂带,路上才把大致的情况说了。

他知道,颜舒虽然看起来跟谁都乐呵呵的,但却是一身的反骨,一旦恼了,就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在听到动静后,他就赶紧从侧门溜了。

在春山斋找不到他,颜舒一定回去崇武堂,果不其然,她真来了。不仅来了,还跟辛先生起冲突了。

“他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广陵,难道是为了吃这些苦头受这些排挤折辱的吗?”里面继续传出她掷地有声的话,“还是诸位见他年纪小,又孤身在外,就当他好欺负?这么做,你们不觉得脸热吗?再说了,我还没死呢!”

有她在,便容不得别人欺负他!

“颜舒你差不多得了!你把这里当作什么地方了,由得你在这里呼来喝去的!”一个眼生的大约二十二三岁的学生看不过去,出来吼道。

“这话问得好啊,”颜舒语调变得悠扬起来,像是真的在疑惑,“不如先生您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说是书院,为什么整个书院的人对那些恃强凌弱的情况视若无睹甚至是默许,书院不应该是个聚天下英才而育之的地方吗?怎么如此龙蛇混杂?

又被点名的辛先生绷着脸,朝颜舒看了一眼,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像是恨不得一口将颜舒吞了。

他捏着拳,站了一会儿,就在所有人都等着他跟颜舒理论几句时,他却转了个身,怫然离去。

“你站住!”颜舒不依不饶,直接暴喝一声,吼得辛先生都不自觉停了下来,“师者,身正为范,先生明知自己错了,却不肯认错,日后该如何立身于杏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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