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初雪,下得并不大,但就是这个风啊,吹到脸上,直刮得人皮肤皲裂。这几日楚蕴都先回去做饭了,不需要等人的颜舒把自己缩成一团,沿着红墙往前走,当做是避避风了。
她弯腰驼背,哆哆嗦嗦的向前走,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一堵轻柔的墙。
“对不住!”知道是撞到人了,她后退的同时身体朝着墙面侧去,想看清楚是谁,却不想对方却又上前一步,几乎将她抵在了墙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道含着笑意的熟悉嗓音从斜上方传来,“一年多不见,昔日只懂得横冲直撞的颜乐安居然变怂了。”
萧言?!
听到仿似他的声音,颜舒激动抬头,那张夜幕之下含笑的脸,可不正是本该远在浦南的萧言,她凑上去,一双眼睛发着熠熠的亮光,“你、你回来了?”
“嗯,”鼻音清朗,带着发自内心的快意,他接着问道:“意外吧?惊喜吗?”
“咳咳,”颜舒正了正脸色,将自己的表情收拾好,故作冷淡道:“倒也没有……啦。”
死鸭子嘴硬!
他刚刚明明就看到她很激动的样子了,也不枉他在这里冒着雪等她了,要的,就是这个反应。
“看把你给冻的,都不知道多穿点,也不知道你之前是哪来的底气教训我,”墙角的人瑟瑟发抖,萧言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拢进自己宽大的披风中,“走,带你去吃点热乎的。”
被强行拉走,颜舒也懒得反抗,而是缩在他怀里,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回来了?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你不是应该在浦南督战的吗?”
“干嘛?我不该回来吗?”萧言借着说话的机会,侧过头,给她挡住迎面而来的寒风,然后他发现,颜舒只到他的下巴了!
瘦瘦小小的,活像是一顿饱饭都没吃过一样。
“当然不……”
“你怎么这么矮,这一年你都没吃饭的吗?”发现了新大陆的萧言也不等颜舒把话说完,直接嚷了起来,“还是跟一年前一样矮!”
颜舒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站在原地,屏住呼吸,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各种杀人的方法——这些日子,她负责整理卷宗,看过不少离奇古怪的杀人方法,可是即便是全部都用上了,她也觉得不解气!
怀里的人忽然不动了,萧言正疑惑,正要问她怎么了,耳边闻得一句“你想死啊”,接着腹部就挨了重重的一击,疼得他弯下了腰,“颜、乐、安……”
“你活该!”颜舒红红的脸上满是怒气,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十六七岁往后,她就几乎停止长身体了,而跟她同年的楚蕴却一直在长,两个人站在一起,她只及他耳垂之下,比他矮了几乎一个头。
几个长官闲暇之时,总要说笑几分,虽没有恶意,但还是让颜舒觉得老大不爽。
如今,比那更气人的来了,萧言居然比她高出了整整一个头,什么意思,个个都要比她高是吗?萧言这孩子在浦南到底吃了什么呀?才一年半的时间就长了这么多?
“哎呀颜舒颜舒,你等等我嘛,”看颜舒气呼呼地走开了,萧言顾不上腹部的疼痛,追上去拉住她,然后长长的胳膊一捞,勾住她的脖子,半个人都压在她身上了,“这个有什么好……”
话说一半,颜舒对他怒目相向,吓得他立刻一脸乖巧的改口,“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颜舒还是没说话,但脸色已经好多了。她饿得胃疼,正在四处寻找可以最快吃到东西的地方,很快,她就锁定了路边的一个馄饨摊。
二人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个矮小的烛台,点着半截粗壮的蜡烛,温暖的光随着风摇来摆去的。
颜舒饿得难受,双手在桌子上急促地拍打着,就差开口催大叔快点了。
好在馄饨大叔手脚十分麻利,很快就将馄饨端了上来,萧言还没反应过来,颜舒就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竹筒里的筷子抽出来,不顾滚烫的汤汁就着碗沿将一个馄饨赶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就吞进去了。
见她如此不顾一切,萧言都替她捏了把汗,直到她安全的吃下了,他才找齐筷子,皱着五官道:“你、慢点吃。”
嘴巴被烫得快要冒泡了,颜舒两手挥舞着给自己散热,张口吐舌的,“你都不知道,我这又冷又饿的,有多凄惨。”
他之前是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赶上饿死鬼投胎了都。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回来了?”两个下肚,颜舒缓过劲儿来,才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还顾得上跟萧言说话。
萧言低着头,正在扒拉馄饨,烫得口齿含糊:“干、嘛总问这个,很、很重要吗?”
“废话!”颜舒吼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在大街上,又把话给憋了回去,他虽是皇弟,但如今是边将,怎么能私自回京呢,“什么时候到的?”
“几个时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