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昨夜刚刚下过雨,知县大人正在视察自己的宝贝蔬菜有没有被砸坏,摆设一样的鸣冤鼓居然被人敲响了。
这鸣冤鼓,就连资历最老的李县丞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响过了。沉重的鼓声像幽灵一样在整个县衙飘来荡去了许久,愣是没有人反应过来。
菜园子里的颜舒也是愣了一会儿,才急忙换了衣服赶出去,一脚踹在傻愣着的衙役屁股上,让他去开门。
随着一道道稀稀拉拉的“威武”喊声中,几百年没有升过堂的寿亭县居然正儿八经的升堂了,一时之间,百姓们奔走相告,不多时,县衙外挤满了人。
击鼓鸣冤的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年过四十的男人,颜舒穿戴整齐,坐在官阁之上,带衙役把人从角门带进来,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因何事击鼓鸣冤?”
大腹男人原本不想跪的,但是惊堂木一响,他双腿不由发软,自己“噗通”地就跪了下去,“禀、禀青天老爷,小人乃是醉春楼掌柜,叫、叫胡大庆……”
胡大庆还没说完,在一旁的李县丞直接插嘴道:“大人,依律,主告人可以不跪。”
颜舒当没听到,继续盯着胡大庆。醉春楼啊,名楼,她都吃不起。
“刚刚,有人当街抢了小人银两,差点伤了小人性命,还、还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就这么点事儿啊?见他毫发无损的颜舒瞬间没兴趣了,但还是问道:“那你可还记得贼人长什么样?往哪里逃了?”
“小人记得,记得!”
那就好办了,当下,颜舒就派了五六名捕快出去缉捕犯人,自己则准备回内宅去一边除草一边静候佳音。
“大人,”李县丞跟在她身边,劝她道:“胡掌柜可是咱县里的输税大户啊,您……”
“如何?”颜舒依旧大喇喇地迈步向前。
李县丞颠颠地跟在她身边,看起来有些着急,“您要不还是跟着去看看吧,底下人脑子笨,若是叫那贼人遁逃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颜舒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含笑道:“本官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是去了也不能怎样,要不,劳烦你去一趟?”
李县丞脸色一白,立刻尬笑着说道:“下官老眼昏花,怎能担得起,倒是大人初来寿亭,若能亲自带人将贼人一举抓捕归案,这于大人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啊。”
百利而无一害?
颜舒闻言,蓦地将眼皮抬起来,锐利的盯着李县丞看,直把李县丞都骇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以为自己暴露了。
好一会儿,颜舒才又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大笑道:“县丞说的有理,本官领教了。”
于是,着急抓贼的知县大人颜舒便连官服也来不及换下,带着牛典吏和两名衙役就跑了出去。
光天化日之下抢人钱财,还叫人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和离去的方向,要么那人是个十成十的傻子,要么就是别有隐情。她现在无法判断是哪一种,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李县丞这样极力劝她出来,不知道背后又藏着什么。
来到寿亭快两个月了,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她还是没能探查出来,只知道这里明面上看着是风平浪静,内里却是暗流汹涌,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尸骨无存。
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缩在县衙里,什么也不要做,等到时机合适了,离职或调任就是了。但是既然来了,她又怎么甘心当缩头乌龟空手而归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倒不如,借这次机会来个投石问路吧。她,就是那颗石子。
在胡大庆的指引下,一行人一直追出了城,往山里走去。
追到山里,贼人没看到,颜舒倒是先被人包了饺子,望着人数远在自己之上的山匪,颜舒忽然明白了什么。
跑在前面的捕快和胡大庆早就没了人影,她身边现在就只有牛典吏和两名衙役,对方却是十来个人,力量悬殊啊。
或者说,她这边,其实就她一个人!
这个时候,颜舒突然想,要是萧言在就好了,可是,不可能的。
离开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真心实意的想念他呢。
还没等颜舒的思绪从萧言那里转回来,为首的山匪几个错步上前,化手为刀,轻轻松松地就敲晕了她身边的三个人。
果然,他们的目的是她,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没想到,即便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对方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趁着短暂的骚乱,颜舒当机立断,往山路下方的灌木丛一跃,跳了下去。这个地方又高又陡,是以没有人挡着。
颜舒孤注一掷,跳下去之后,她顺着陡峭的山坡骨碌碌滚了一段距离,接着也顾不上疼,站起来就疯狂往前跑。
一定得跑回去,不然,她就成了第二个何阜了。
她答应了萧言,会平安回去的。
拼尽全力跑!
因为偏离原来的山路,颜舒只能在没有路的山里玩命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