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的马蹄声缓缓靠近,侍马的内监将一匹高头大马牵了过来,一身的黑毛油光水滑,只额间一抹雪白。
温瑜转眸看了一眼那汗血宝马,身形健壮,威武俊朗,即便是套上了缰绳叫人牢牢牵着,可打出的响鼻里却依旧透着浓浓的不耐与不屑。
温虹瞧着那马,眸中透出一抹赞叹,“这便是父皇赏给裴大人的汗血宝马?果真是好马。”却也仅仅是赞叹,不曾有沾染的意思。
裴川淡淡道:“这马是去岁大宛才进贡而来,进京的时日尚短,尚存了几分野性没有驯化,平日里能近身的不过马厩侍候的太监与下官罢了。”
闻言,温瑜身后的归雁终是没有忍住,问道:“既是如此,裴统领如何让公主驾驭这汗血宝马?”
宫中驯化汗血宝马,每年都有那么几个马师死于马蹄之下,此事宫中尽知,今日温虹寻衅,虽是晦气,但也不是不能应对,却叫裴川搅和成了如今的局面,以温瑜的骑术,岂能上那汗血宝马的马背!
裴川的唇角浮起一抹淡笑,道:“这汗血宝马性烈,只能由本官一人驾驭,是以公主若是驾驭此马,必得有本官在旁方能上得马背,待上得了马背再由公主驾驭就是。”
一句话说的弯弯绕绕,温虹不由蹙了蹙眉心,“裴统领这是何意?”
裴川面上的笑意风淡云轻,“回二公主的话,下官之意,便是由下官陪着三公主一起上这马背,好叫马儿驯服,待上了马背,将缰绳交于三公主驾驭就是。如此,依旧是由三公主驭马,只是多了下官一人而已。”
荒唐!
温虹的眉心拧了一下,面色倏地转冷,“裴统领此举倒是别出心裁,既三妹驭不了这汗血宝马,且再去马厩选一匹新的便好……”
“本宫就觉着这汗血宝马极好。”温瑜微微踏出了一小步,漫不经心地捻转着手中的红皮马鞭,道:“说来本宫长到这么大,还从未骑过汗血宝马,今日既然有幸,自然不能错过,何况二姐也赞这汗血宝马极好,本宫自然更要试上一试了。”
“裴统领。”温瑜微微转头侧目睨了一眼裴川。
“是。”裴川会意,走上前去接过内侍手中的缰绳,轻轻抚了抚了马儿的头顶,利落踏镫翻身上马,转而朝下同温瑜长臂一伸,眼眸轻柔温润:
“公主。”
温瑜略略顿了一下,伸手扶上裴川的手掌,只觉着手上一紧,身子凌空,便叫裴川俯下身一拉一拽之间揽着腰肢抱着上了马背。
“公主,抓紧了。”
裴川的胸膛紧紧贴住温瑜的后背,将缰绳塞入了温瑜的掌心,双腿一夹马腹,一手握住温瑜拿着鞭绳的手往后一甩。
“驾!”
鞭绳落下,马儿如同离弦之箭飞射而出,温瑜的身子僵硬,抓紧了手中的缰绳。
耳边的风声呼啸,吹得温瑜微眯了眼睛,她自小修习骑术不错,但骑这样的马,跑这样的快却是头一遭。
宫闱里头这些年,机谋算计,温瑜觉着已是没什么怕的,可这马跑出去的那一瞬温瑜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往嗓子眼提了提,只能紧紧抓住了缰绳,一下不敢多动。
“公主。”裴川的脸颊贴上温瑜的耳畔,轻声询问,带着些许的笑意,“怕吗?”
温瑜的神色僵硬冷然,只从裴川的口中听出了揶揄,倘若换做地上,怕早已一鞭子抽了出去,如今却只能咬牙忍着,道:“裴统领今日所为,本宫定牢记在心。”
裴川嗓音清淡悠然,却是字字清晰传入温瑜的耳中,“微臣今日豁出去开罪永泰公主,助了公主这一把,自然是盼公主牢记的。”
“哼。”温瑜讥诮冷笑,心中只将裴川看做了一个死人,早晚有一日要他死无全尸。
裴川的眸光看着前头,只感受了怀中人这会儿的气息,薄薄的唇角幽幽勾起,“公主可是想要微臣的命了?”
温瑜抿着唇不答,神色冷峭,鲜红艳丽的唇角弧度凉薄。
“谋杀亲夫?”裴川的眉梢轻轻挑了挑,眸光幽黯,薄唇缓缓靠近温瑜的耳垂,“微臣以为,公主怕是下不了这样的狠心。”
温瑜又是一声冷笑,正要出言讥讽,耳垂上却忽然传来一阵湿热滑腻,下意识地偏头一闪,侧头往后看去,抹了鲜红口脂的娇唇不偏不倚地擦过了裴川俯下来的薄唇,又是一阵湿滑在唇瓣上舔舐而过。
“放肆!”
温瑜大怒,也不顾是在马上,抬手就往裴川的脸上扇去,却见裴川的身子微微往后一仰避,紧接着坐下的骏马忽然竖起人立,似要将背上的人甩出去一般。
“啊!”
温瑜惊呼出声,巴掌尚未来得及挥下,身子已是扑进了裴川的怀中,叫裴川的双臂夹紧。
马蹄落下,轻而易举地高高从障栏上跳越过,裴川愉悦地轻笑出声,“呵呵。”
温瑜的心有余悸,面色微微的发白,却仍是牙咬切齿:“裴川,谁给你这样的胆子敢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