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幽静,温瑜为的避人耳目,专拣了幽僻处走,绸底的丝履落地无声,愈发显得四周寂静。
风吹树叶簌簌摇动,假山树丛之间,一阵悉索旖旎之声随风入耳。
归雁附耳轻语:“公主,是大驸马。”
温瑜自是一样瞧见,透过交错茂密的抽芽枝桠之间,那正紧紧抱着一个宫女情难自禁的人,正是大公主温华的驸马褚元寿。
污秽龌龊,不堪入目,温瑜停了一步,转头继续向前走去。
“今日大公主进宫了?”
“回公主的话,今日十五,大公主进宫同皇后娘娘请安,正逢这琼花宴,应先是往梅嫔娘娘处去了。”归雁答道。
“呵。”温瑜冷笑了一声,“褚元寿相中的是哪个宫里的宫女?”
“若是奴婢没看错,是德妃娘娘宫里的。”
那就是德妃宫里的了。温瑜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本宫的大皇姐正怀着他们褚家的血脉,这褚元寿倒是何处不逍遥。”
“李曼姝呢?”温瑜淡淡问道。
“就在前头了。”
□□悠悠,李曼姝今日一词再得才女美名,与其相交示好者不在少数,不堪其烦才借了更衣之名避了出来。
白云遮日,掩去煦阳暖意,拂面春风里的寒意便再也遮掩不住。
假山花栅幽幽处,两三丽姝相携缓行。
“太子不日即要回宫,今日宴上皇后娘娘亲自出题,不知可是有意为太子择妃?姐姐今日一词深得皇后娘娘赞誉,想必他日东宫选妃,定是忘不了姐姐了。”
“妹妹说笑了,不过一首小词罢了,不如妹妹那一首诗作得更合画中意境,哪里称得上好。”李曼姝神色淡淡,“再者皇后娘娘的心思又岂你我可以揣度的,太子殿下的身份尊贵,即便尚未回宫,也不是旁人可以妄议的。”
两句话,四两拨千斤绕开了那挑拨之语,又连消带打,打压了那妄动的心思。不够婉转,却正中其害。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妄议了。”
繁花乱影,枝叶交叠,隔着重重枝蔓缠绕交错的蔷薇花墙,温瑜一时也未分辨清李曼姝身边的那是哪家的姑娘,只抬了抬手,归雁便入了另一条径上,从后头绕去花墙前的小径上。
温祺之计,只需借温瑜之手将李曼姝独身引去僻静处便是。
如此摆不上台面的手段,还是用在心上人的身上,不说李曼姝的才情,纵使寻常女子也难瞧上温祺那样的男人。
温瑜嘲讽暗哼,回身转出御园去乘辇轿回宫。
花墙那头尚不知隔墙有耳,继续轻声道:“太子殿下非我等可以妄议,可殿下身旁的人……想必婉柔妹妹最是清楚。”
“嫱姐姐说什么,我哪里知道什么太子身旁的人……”花墙后的嗓音轻轻软软,带着一丝羞赧不过的恼意。
“婉柔妹妹何必瞒我,我可是都知道了,宗太傅有意为独子议亲,嘱意的可不就是府上长女。”
宗太傅。
温瑜的脚步倏然停住,髻间的彩蝶流苏金步摇华光闪烁。
“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这样的事情我哪里知道呢,姐姐可休要乱说。”
“宗太傅与黄大学士向来交好,这……”
“见过李姑娘。”归雁从小径绕出,领着早已候在园中的三四迎紫宫宫婢,从李曼姝的前头缓缓走来。
“奴婢永平公主跟前婢子归雁,特奉了永平公主之命,前来请李姑娘往碧波水榭一叙。”
李曼姝的眸中有一瞬疑惑,“敢问归雁姑娘,公主召臣女所谓何事?”
归雁笑道:“李姑娘的诗词一绝,公主甚是欣赏,是以便想请李姑娘前去,论一论诗词。”
偌大皇城,永平公主的旨意有几人能够违拗,何况李曼姝一介从四品祭酒之女?召她的由头不必有多不容违抗,听着冠冕堂皇便可。
归雁也不容李曼姝多想,径直道:“李姑娘且快随奴婢过去,莫要让公主久等了。”
李曼姝虽隐觉不妥,却避无可避,只得应道:“好,我这便随姑娘去见公主,烦请嫱妹妹与婉柔妹妹回去同家母知会一声,莫要叫她着急了。”
“姐姐放心,婉柔回去定会告知李夫人。”